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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9章美得不講道理(一更)

  去往鄭國公府的馬車上,喜兒總?cè)滩蛔☆l頻看向身旁的新女使。

  這名叫阿稚的女使是將軍臨時安排的,看起來也不過十五六歲,但據(jù)說是有些身手的,跟在女郎身邊既不會引人起疑,又能保護(hù)女郎。

  喜兒對此很是惴惴,心底頗多掙扎。

  常歲寧則在趁此時間,翻看著手中的花會名單,這是常闊暗中搜集而來,其上皆是收到了此次花會請柬的人家。

  有些是她認(rèn)得的,有些則是新貴,遇到值得了解的人家,她便會隨口問上一句。

  喜兒每每都會踴躍搶答,到最后待瞧見自家女郎在哪行名字上隨手點(diǎn)上一點(diǎn),她便立刻道:“……這個婢子也知道!”

  倒是叫常歲寧體會了一把哪里不會點(diǎn)哪里的快樂。

  在這樣的問答中,鄭國公府很快到了。

  賞花宴就設(shè)在鄭國公府的園子里。

  鄭國公魏欽喜繁花似錦之美,便尤愛花草,京中有傳言,道是鄭國公府占地二十三畝整,屋室四之一,余下都是花草,旁人是府里有個園子,他是在園子里建了個府。

  而這偌大的園中各色奇花異草隨處可見,雖才是早春而已,卻已姹紫嫣紅漫目。

  “怎這盆紅石也搬出來了,若是磕著碰著,國公可是要鬧的!”魏家園中,有仆從看著那盆全京師只此一株的稀罕物,嚇得不輕。

  “是夫人讓搬的……夫人說,開都開了,不端出來給人瞧,真就白開了,沒人瞧的花兒還有什么臉開著?!?/p>

  “那國公知道這事嗎?”

  “國公一早就出門去了,臨出門前還將院門給鎖上了,這些都是夫人特命我們翻墻進(jìn)去偷搬出來的……”

  “知道了……”一干仆從們望著那些個千金難求的花花草草,越發(fā)膽戰(zhàn)心驚,見那些大小娘子們上前賞看,生怕哪個沒分寸的揪一朵下來——這要是被揪了,國公回來就該揪他們的腦袋了!

  今日凡來園中當(dāng)差的,夫人都給多加了工錢——正因此,愈發(fā)可見的確是份刀尖上舔血的差事。

  就在魏家仆從個個兢兢業(yè)業(yè)之際,只見眾女客的視線一時皆朝著同一處看了過去。

  同時,交談聲嘈雜起來。

  有仆從跟著看過去,只見眾人視線聚集之處是一位剛出現(xiàn)在園中,正朝著此處走來的少女。

  春光爛漫,那少女亦正是爛漫的年紀(jì),面容卻比這滿園春光更為奪目,正如那朵初開的紅石牡丹,干凈又嬌艷。

  偏那雙眉眼神態(tài)幾分冷然,又添幾分好像本不屬于那張臉的、道不清的英氣之美,雜糅一處,頗有些亂美一通之感,叫她美的鮮明甚至霸道,叫人不敢直視,卻又無法忽視。

  小姑娘聚集之處,免不得要去比較衣裙首飾,然此一刻,眾人卻似瞧不清也顧不上對方的衣著裝扮了。

  “那是誰,怎從未見過……”

  “是剛遷來京師的官員家眷吧?”

  “魏姐姐應(yīng)當(dāng)知曉是何人吧?”一名紫衣少女身邊圍著的小姑娘們悄聲問。

  那紫衣少女正是鄭國公嫡女魏妙青。

  這從頭到腳都寫著精致二字的少女勉強(qiáng)從那張臉上抽回視線,心底危機(jī)感頓生,低聲交待身邊婆子“……芳管事,半刻鐘內(nèi),我要知曉此人全部的底細(xì)!”

  婆子正色應(yīng)下,不消半刻鐘便折返,低聲回稟:“女郎,都打聽清楚了,那是興寧坊常大將軍府上的小娘子,名喚常歲寧,去年剛及笄,喜好詩詞,膽子小身子弱,不擅與人交際,家中只一位兄長,平日里多愛穿淺色……”

  “常歲寧?!”魏妙青猛地打斷了婆子的話,大驚道:“她就是常歲寧?!”

  只因去年出門上了個香,便傳出了第一美人名號的常歲寧?

  想她自幼便聽父親常在耳邊說,她的娘親鄭國公夫人段氏乃是京師第一美人,而她全隨了母親的樣貌,想來只待她長成大姑娘,勢必就是要從母親手中將這名號接過來的——

  如此滿心期盼地長到十五歲結(jié)發(fā)之年,只待及笄禮一過便要名動京師,誰知就在此緊要之際,忽然橫空出世了一個常歲寧!

  如此她怎能甘心?

  好在母親與她說——都是外人瞎傳而已,根本是沒有憑據(jù)之事。

  沒錯,危言聳聽罷了,也就哄哄那些不曾見過的人。

  然而此時……

  魏妙青的眼睛紅得都要滴出血來了,說是嫉妒,更像是感到離奇與不解——

  “芳管事,你看到了吧?怎會有人……怎會有人……”魏妙青往一旁走了幾步,又細(xì)看了看那少女的側(cè)顏,險些氣得仰倒:“……怎會有人長得這般不講道理??!”

  同樣是人,這不離譜嗎!

  真是豈有此理!

  就想問問,女媧娘娘,您良心過得去嗎?

  管事婆子看了眼身邊的小娘子們,忙低聲提醒:“女郎三思后言啊……”

  魏妙青手中的帕子都要撕爛了:“已經(jīng)三思四思百思過了!”

  正是此時,那被她死死盯著的少女微轉(zhuǎn)過頭來,看向了她,甚至朝她走近了幾步。

  魏妙青立時調(diào)整神態(tài),盡量拿出主人家的得體姿態(tài)來。

  看著那努力顯得端莊的小姑娘,常歲寧微微笑了笑。

  這小姑娘她頭一回見,但這張臉和段真宜少時一模一樣,身份自然也就不難猜了。

  見常歲寧朝自己笑,魏妙青愣了一下后,旋即微點(diǎn)頭,扯出一個體面的笑意作為回應(yīng):“常家娘子頭一回來,還請隨意走走,不要拘束。”

  看著那在人群中宛若一只俏麗傲然的孔雀般的小女郎,常歲寧覺得倒也天真可愛,下意識地微微偏頭笑道:“多謝了?!?/p>

  魏妙青只覺眼前一晃:“……!”

  她借著身邊好友與自己說話的機(jī)會,轉(zhuǎn)過了身去不再看那張不講道理的臉,心里則犯起了嘀咕——這看著也不像是膽小不擅交際的樣子啊……可惡,合著傳言不可信之處竟在于此!

  “瞧,崔家的來了?!庇信尚÷曊f道。

  身份使然,崔家人出現(xiàn)在何處都是引人矚目的存在。

  崔棠與幾位堂姊妹及崔氏二房的夫人一同走了過來。

  崔瑯自也是來了的,只是雖說是花會,本就是游玩而已,但多少也要留意些男女禮節(jié)。

  園中一眼便可見,男子在右,女子多在左,其間以曲水小橋或竹石之景相隔,入園不必人提醒該往何處去,皆是看在眼中的默契。

  又因中間之景并不怎么遮擋視線,故而此花會歷來亦是各府夫人攜家中小輩悄悄相看的好場合。

  多年前前后后辦下來,倒也成就了不少好姻緣。

  提到這個,鄭國公夫人段氏不免就要磨牙切齒——旁人的固然是成了不少,偏她自家那個專唱反調(diào)!

  但近日段氏卻自自家兒子身上難得地嗅到了一絲非同尋常的氣息。

  而這主要得歸功于那位自合州一同返回的仆婦,其次便是長吉——

  來了來了,先來兩毛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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