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廳,悠揚的鋼琴和小提琴伴奏飄蕩在空曠寂寥的大廳內(nèi),猶如質(zhì)感極純的紅絲絨瀑布,傾瀉于杯底的描花之上,帶起蕩蕩波紋。
許杳目光看向身前披著件單薄外套的Beta,眼底劃過一絲淺薄的恨意。
他端起剛拉好天鵝狀的咖啡,抿了口。
“時間可真快,一晃四年過去了,不過宋同學還是一如既往沒變?!?/p>
宋時予腦袋還有些搖搖晃晃的疼,看著與四年前一般清冷孤節(jié),似山谷中最傲人孑然的omgea。
舔著干裂的嘴唇,虛以委蛇推回:“你也沒變,許杳。”
去倫敦前,他特意向姜柔詢問過命定之番的名字,所以在聽到許杳這兩個字時,他是有過詫異的。
因為那時他們就處在一間教室,上過一堂課,平靜禮貌的打過招呼。
就如而今般同處一室一樣詫異。
“生病了嗎?”許杳咖啡勺攪拌瓷杯明知故問,視線無目的投向窗外烏云密布下的白玫瑰花墻。
因為荊棘被雪覆蓋,凜冬寒冷花苞也緊縮成一團,不肯綻放。
“這不是很明顯嗎?!彼螘r予沒碰眼前咖啡,說。
許杳收回視線,品茗咖啡杯外側(cè)的勾花玫瑰紋理,意味深長笑了笑:“那你們兩個還真像,連得病也這么湊巧。”
“什么意思?!边@話很怪,宋時予視線變?yōu)槟?,不明對方邀自己來這的目的。
他手指摸向咖啡杯手柄,滿腹疑云的還是問出這些日子里最想問,也最壓得他心頭喘不過氣的疑慮。
“你和他結(jié)婚了嗎?”
“呵,結(jié)婚?”像是聽到什么極為好聽的笑話,omega似傲雪白梅的臉上皮肉哭笑不得擠的堆疊在一塊。
連手中湯勺都花枝亂顫停下,捂住肚子,差點眼中溢出笑淚。
他降下唇線,身子微前傾以一個強勢占據(jù)聚高點的姿態(tài),端詳身前皸裂偽裝面皮,眉眼開始露出不安焦灼的Beta。
唇角揚起很戲謔的弧度。
“伽聞跟你說的嗎?”
極為不適的凝視點,宋時予凝眸,隱晦地將面前omega從頭到腳快速打量了遍。
十指纖細修長,白如瓷玉,沒有任何戒圈的痕跡。
瞧宋時予悶葫蘆不答,也沒了意思,許杳只手撐在玻璃茶幾上,清冷上挑的眼線隨著眉心抬起微揚。
微側(cè)頭:“你是為什么會認為我和他會結(jié)婚?”
“你到底要說什么?!币贿B好幾個反問的談話,已經(jīng)讓宋時予耐心有些耗盡,他覺得自己簡直是愚蠢至極。
本不該和對方在這浪費時間,說不定現(xiàn)在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伽聞公寓門口,四年來理亂絲連的一切都已塵埃落定結(jié)束。
許杳卻仿佛沒聽到,手背交疊抵在下頜處,漫不經(jīng)心道:“我猜是姜柔和你說的吧,說我和他去了美國,已經(jīng)結(jié)了婚?!?/p>
宋時予眼神陰翳越來越重,咖啡杯側(cè)的指腹隱隱有些灼燙痛感,但并不強烈。
不欲與人兜圈子,又或是對方這隱含古怪潮濕的眼神觸來時,使他心頭卡跳幾拍,產(chǎn)生強烈的不安凌亂。
像似有什么隱藏于時光縫隙里的舊事要噴涌而出,他指甲往掌心肉里摳,出聲。
“既然你不是真心實意想談,那就這樣,我還有點事先走一步?!?/p>
說完,狼狽地起身便要逃離。
“我和他沒有結(jié)婚。”許杳拋出如藤蔓般的細長橄欖,無聲息攔下人。
看著起身剛挪開椅子,邁步僵住的Beta,眼底惡意加重,抻開手掌看向纖細白嫩的五指,再一次掀唇投出重磅炸彈。
“我也從來沒和他去美國?!?/p>
宋時予后背一顫,不知凝滯多久,搭在背椅處的凌白骨節(jié),重壓撐了回去,身體無力緩緩坐回。
許杳見人臉色開始逐遞簌白,便也知道Alpha還沒告訴他事實真相,這讓他更加興奮。
像是要將所有的屈辱痛苦都從此人身上討回來,他不急不慢啟唇。
“我不僅沒和他去美國,也沒和他做過一切親密的舉動,更沒有終身標記。”
宋時予摸向杯沿的五指開始荊棘刺穿般的疼,是皮開肉綻前身體機能的醞釀,還處在外部皮質(zhì)層前端。
可皮下血管已然被燙的有些受不住,開始循環(huán)流簌。
他忽略嘴里快滲出的血液攥住戒指,強裝鎮(zhèn)定抬頭:“然后呢,你要說什么?!?/p>
“然后——他要死了啊?!痹S杳挑了挑細長柔和的眉,滿是舒暢的爽利。
咖啡液因這話瞬間加溫滾燙,熱變?yōu)榛鹕綆r漿般的燒灼炙燙。
針蟄刺入感瞬疾從指甲甲床襲來往指腹,指關(guān)節(jié),手腕,上游走,最后直達宋時予心臟口。
晃動的手掌暴露他的局蹐不安,臉色沒露半點脆弱,只是不知何時下唇咬出一排齒印,顯得唇色更加蒼白僵硬。
那個血紅色的抑制貼。
而緊隨對方下一句話壓來時,也確實認證了他的觀點。
“看到他后頸的抑制貼了嗎?”許杳五指慢敲桌面,緊盯皮肉,不漏過對方半點異樣。
這章沒有結(jié)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xù)閱讀!他湊過身子,與宋時予近在眉睫地對視,扯起唇割心般用兩個人才能聽到的嗓音,一字一字道。
“那不是抑制貼,那是腺體受到嚴重損壞的修復貼?!?/p>
“因為他腺體功能壞的差不多了,就快成為一個廢物了,一個不A不B的怪物?!?/p>
說到此,他頗為暢快地笑了兩聲,舀動咖啡杯的勺子也在用力下發(fā)出碎瓷的清脆聲。
“再也不是那個頂級S級Alpha——哦不對,從四年前就不是了,這些他也都沒跟你說吧?!?/p>
“咯吱——”咖啡杯被慌推,朝前磨動發(fā)出一聲尖銳刺耳噪音。
鋪天蓋地的海嘯驚雷一剎,重擊宋時予頭顱和身子,抖動的手腕差點撂倒手中滾燙的咖啡杯。
他瞳孔凝結(jié),舌頭仿佛被千斤重的烙鐵齒關(guān)重砸,血腥氣頓冒而來,啞著嗓子從血肉模糊中擠出幾個字。
“你...你們對他做了什么?!?/p>
與Alpha約定好出國的前兩天,電話無人接聽的那天。
許杳酌飲幾口,珂噠輕放咖啡杯。
眼前人的行為深深取悅了他,不過聽到后頭這話時翹起的唇降下,方還愉悅的神情頃刻碎裂開。
雙掌撐在咖啡杯兩側(cè)猛地起身,力度帶動一陣桌底連帶瓷器的晃響。
出口全然是一番聲量更大的質(zhì)問怒氣。
“我們對他做了什么?宋時予該是你對他做了什么才對啊!”
“我們只是帶他回歸原本人生該走的節(jié)點線,把軌道從偏移轉(zhuǎn)向平直,你才是那個差點害死他的人,是你!??!”
omega雙眼激起猩紅,死死咬住眼前這個一切壞點源頭的Beta。
“就是因為你,因為你這個普通到不能普通,一無是處的Beta,他居然要放棄一切,要改名更姓陪你去倫敦,他連他父母和承禾集團都不要了,愚蠢的要和你私奔!”
他吸了口氣,嗤呵笑了聲:“為了擺脫我這個命定之番,不惜不顧及生命安全,進行連續(xù)幾周的信息素稀釋實驗?!?/p>
“你知不知道那種提取實驗,正常信息素紊亂的Alpha一個月一次都如同被抽走了機能神魂,他居然連續(xù)一個月,就為了斬斷我這個命定之番和他的線?!?/p>
宋時予呼吸開始發(fā)抖,被這一連串過載信息炸的眼前發(fā)黑,大腦空白。腦中不期然想起那段時間Alpha每次回家都渾身疲憊如同抽走骨髓神智的身體。
“我們當然不可能會讓他如愿,只要在國內(nèi),一切蹤跡都瞞不過他的父母?!?/p>
許杳說著起身一把扯過宋時予后頸,鄙夷厭惡地從宋時予眉眼到下巴寸寸描眷
像是要將這張讓他受辱愛而不得的臉給劃爛吞嚼到肚中。
拇指滑在男生流暢清雋的下頜,微長指甲的食指刮動。
“之前我們都覺得你和他小打小鬧就算了,但還真低估你的本事,沒想到竟然把他迷成這樣,所以那件事也不能怪我們。”
宋時予死咬住唇舌,狠狠別開臉。
爬上血絲的眼眸,顫抖著嗓音冷聲問。
“所以你們用了什么下三濫手段逼迫他?”
“下三濫?”他好笑地吐出三個字,面色突地一沉,大吼:“那他媽是我的命定之番!是我的,我的?。 ?/p>
玻璃桌面遭到幾聲重錘,震的對頭宋時予的手也死死攥緊全身都繃緊。
許杳漆黑清泠的眼珠,猙獰的像是要爆開吃人,每個字出口都帶動面部肌肉扭曲跳動。
此刻撐在咖啡桌的五指青筋暴起,探去的身子更加俯近身前人,幾乎是一個逼迫到眨眼就會撓傷瞳孔的距離。
上下蠕動唇瓣開合。
“我的人,我放點信息素怎么了,他是我的命定之番!我和他本就該結(jié)合,我們才是天造地設(shè),家庭和基因認可的一對??!”
“而你只是個提前鳩占鵲巢的第三者,有什么資格橫亙在我和他面前!”
說到此,他鼻腔狠泄口氣,低頭看向男生攥緊在中指的那枚無窮婚戒。
猙獰的臉又嗤嗤笑起來,滿是得意,得意后又隱藏著哀戚和陰森。
“也得多虧了你手上的這枚戒指,不然還真讓你們?nèi)缭敢詢斪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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