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
兩個巴掌下來,許衡恍恍惚惚地睜開了眼睛,就看見自己被提到了擂臺上。
而提自己和把自己扇醒的人,都是同一人——尤利安。
“醒了,小子,等不了你那么久,浪費了我一瓶愈合藥劑,到時候再跟你算賬!”尤利安說著,手一松,讓許衡自己爬到了擂臺上。
趕緊站起來摸了摸耳朵——貓耳還在,摸摸身體,所有的傷口都愈合了。
昏過去并不是累倒,身上還是自動保留了變形的狀態(tài),睡了一覺差不多。
那瓶藥劑看來真的不簡單。
看看身上,除了疤痕確實還有以外,很難看出來是剛剛還渾身傷口的。
“衡……衡哥,加油!”突然,身后傳來一道有些羞澀的呼聲,許衡轉(zhuǎn)頭,看到了臉還是紅的,但不再躲閃眼神的林可維奇。
比了個大拇指,然后臉色一沉,面向了最后一個對手——在擂臺的另一邊,拿著兩把彎刀,靜靜地看著他的杰拉梅特。
為什么說是最后一個對手?因為在許衡無數(shù)個謀劃里,沒有一個是能打敗他的。
其實,許衡倒是想直接認輸?shù)昧?,反正前四也達到了——畢竟都站到擂臺上了。
許衡贏林可維奇就是討巧,讓她的腳先落地,造成了規(guī)則勝利。
基本三場戰(zhàn)斗下來,除了和獅子的一戰(zhàn),許衡都是靠著擂臺這個環(huán)境本身取勝,但也是能被認可的,利用環(huán)境,能體現(xiàn)出戰(zhàn)斗智商。
“開始!”
荷米斯再次宣布,此時臺下很寂靜,經(jīng)歷了三輪戰(zhàn)斗,現(xiàn)在沒人敢小看許衡,哪怕他打的很丑陋,但連贏三次,不同類型的對手,本身就是一種實力。
沒有真正直面過他,他們也不敢說自己能贏。
而且這次還有杰拉梅特,他們更不敢隨便放肆,這是對強者的最大尊重。
“嗡——”
宛如重錘敲在了古鐘,紫黑色的斗氣交雜著一股陰寒的氣息,從杰拉梅特身上火山般噴發(fā)而出。
壓迫感,好像四面八方都有摩天大廈高的海嘯正向自己碾壓而來,許衡的五臟六腑疑似自動擠壓在了一起,讓他感覺既緊繃而又壓抑。
被強行碾出了什么似,一層淡淡的灰色光暈在許衡的身體表面浮現(xiàn),讓他身上方才瞬間壓上的千斤之墜稍稍緩解。
不然,面對著這龐大到令人窒息的斗氣與死氣交雜浪潮,早都將許衡給沖的跪下來。
這是生理上的抵觸,生生讓許衡的身體自動讓斗氣加持了出來。
此刻,在眼前的,并不是杰拉梅特,而是一團充斥著怨恨、殺氣和寒意的未知之物。
那靈魂上的夜梟飛向圓月之上,一舉用羽翼將皎光遮蓋,讓天地陷入一片暗夜,只留下一雙猩紅色的眼睛。
“轟——”
好像在回應(yīng)杰拉梅特似的,臺下的眾人,一個又一個,此起彼伏地爆發(fā)出了自己斗氣,在那紫黑的夜里,有許衡熟悉的禿鷲的紫霧,獅子的金色波紋,還有林可維奇的紅芒。
不是在開一場斗氣的派對,而是杰拉梅特的火力全開,讓在場所有人都應(yīng)激了。
生命上的威脅,生物本能的要反抗或逃跑。
“許衡,我,將對你全力以赴。”與那磅礴而可怖的氣勢不同,杰拉梅特的語氣,依然是那樣的平淡,縱使身體已經(jīng)被他自身的斗氣所覆蓋,那雙“殺無赦”的眼瞳,始然是兩顆散發(fā)著黑光的魔陽。
該死!杰拉梅特!你tm就是個鬼!誰愛打!誰打!老子不玩了
許衡感覺自己站在一片沒有落腳之處的黑海上,他根沒有一絲要下水游泳的想法,當(dāng)即要調(diào)頭下臺,結(jié)果,半路殺出來個程咬金。
“許衡,你不‘救’他了嗎?”是朱莉的聲音。
“什么意思?什么叫‘救’?我都自身難保!”許衡腳步還是頓住了。
“你撕爛了每只野獸的人皮,給他們有的縫上了新衣,有的挖下血肉,如此大費周章,你到底為了什么?”
“嘖,我是不樂意看到一個滿是拿著AK47的孩子在亂跑的世界罷了,有的能教就教,教不了就讓他徹底開不了槍!”
更不想讓世界變成裝著ABC克羅里茨的精神病院!在這個天才薈萃,禽獸群星閃耀的地方,許衡覺得自己能撈一個是一個。
“雖然我聽不懂你在說什么鳥話,那要是我現(xiàn)在告訴你,眼前這個暗精靈,死氣既龐大,又被人有意下了某種詛咒,不解決,不是變成一個殺人機器,就是靈魂被最終反噬的死氣給吞噬殆盡,你要怎么做?”
“嘖……你!md!為什么要告訴我!靠!”
許衡現(xiàn)實里也罵了兩句,正要轉(zhuǎn)身的意圖卡頓了,將身子僵硬地轉(zhuǎn)了回來。
“怎么做!”
“靠近他!把我丟進去!隱蔽點!”
“md!我可是惡魔啊!”
“閉嘴吧!許衡!你頂多算個怪胎!”
深呼吸了一口氣,甚至當(dāng)眾做了一個雙手合十,以及基督的祈禱姿勢,然后握緊劍,抖著腿,擺出了迎敵的架勢。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xù)閱讀后面精彩內(nèi)容!身上被灰色光暈加持后的輕松和力量感,許衡根本無法分心去感受。
他覺得自己好像一個乘著一艘小葉船,在波濤洶涌的黑色大海上逆水行舟的苦逼人。
“很好,許衡,你沒有選擇逃避,你擊潰了一個又一個對手,現(xiàn)在,看看,你能不能不讓自己被擊潰吧。”杰拉梅特的聲音中,有了一絲欣賞。
“唰——”話音剛落,漫天的紫黑色斗氣渾然消失,連同杰拉梅特的身影。
下一秒,許衡的眼中微微瞥到一只滑翔的翅膀,不等反應(yīng),身體本能地抬劍一擋,一把彎刀伴著雷電般的殘像出現(xiàn),與許衡刀劍相撞。
并不繼續(xù)相博,當(dāng)機立斷,許衡卸力,向側(cè)方一個魚躍,正巧另一把彎刀正從他腰部劈開,險之又險,于半空堪堪躲過。
魚躍背部落地,迅速轉(zhuǎn)身抬劍格擋,他不跑了,因為根本不可能跑掉,在那樣的爆發(fā)力下。
但杰拉梅特沒有繼續(xù)進攻,而是轉(zhuǎn)著手上的彎刀,嘴角微微帶笑地看著許衡——一套暗黑色的霧氣似鎧甲般收縮粘附在他的身上,讓杰拉梅特好似一團無形之物:“我一直很好奇你是靠什么來預(yù)判攻擊的,領(lǐng)域嗎?斗氣嗎?似乎,是你有所不同的五感?!?/p>
汗流浹背,大汗淋漓,滿身大汗。
許衡牙關(guān)咬緊,并不做出回應(yīng),不愧是天才中的怪物,就是敏銳至極。而且他還放水了!
“朱莉!沒有機會把你掏出來啊!一掏就是違規(guī),我會被罰下場,必須和他貼身纏斗,但是我辦不到!”許衡在心里崩潰地喊道。
“那和我沒關(guān)系,是你自己選的!發(fā)揮你的無敵攻心戰(zhàn)術(shù)??!”朱莉沒個正經(jīng)地回應(yīng)道。
“哈?你是嫌我輸?shù)牟粔蚩?!”許衡大喊。
杰拉梅特再次動了,因為他發(fā)現(xiàn)許衡眼神有些呆滯——經(jīng)過他的觀察,每次一到許衡開始思考的節(jié)點,他總會做出出乎意料的反擊舉動。
掐滅這個火苗!
情緒感知警鈴大響——,但不是來自杰拉梅特,而是臺下!
許衡趕緊回過神,著手反擊,“當(dāng)”的一聲,手臂發(fā)麻,劍直接脫手,因為走神,身體還重心不穩(wěn),腰就往后倒。
頂?。∫话褟澋恫林羌舛^,甚至許衡在刀身看見了自己的臉。
兩手支撐,許衡幸運地用下腰,避開了杰拉梅特如法炮制的公式進攻。
不等杰拉梅特反應(yīng),手一推,腰一繃,腿一蹬,鏟著杰拉梅特毫無防備的腳就去了。
陰差陽錯的,居然把杰拉梅特給鏟倒了,在一片轟然炸開的斗氣中,許衡趕緊抓上倒在自己身上的杰拉梅特的手,想盡力控制。
而詭異的紫黑斗氣好似瘋狂的蜱蟲,不斷從許衡的五官和肌膚鉆入到許衡的體內(nèi)。
“想活命,就快放開!”杰拉梅特焦急的聲音傳來。
許衡在得到朱莉的:“別管!揪他耳朵!精靈的耳朵很敏感!”后。
以拼命的架勢,手一松開,兩手扣上了杰拉梅特尖尖的耳朵,開始扯,本來他要站起來,揮舞刀鋒的剎那,身體一軟,懸空刀鋒一只插入了許衡的腹部,一只擦著許衡的臉而過,懟進了圓臺中。
但許衡并不覺得如先前那般劇痛,因為鉆入他體內(nèi)的死氣,在他靈魂的操控下,開始朝傷口處聚集。
死氣沒有治愈能力,可能腐蝕神經(jīng)!削弱痛苦,這是朱莉在慌亂中教的辦法,讓許衡不會又一下暈過去,而他體內(nèi)剩余的藥力,還可以在之后和死氣的腐蝕對抗一下。
豁出去了!
猛噴出一口上涌的鮮血,在杰拉梅特震驚的臉上,然后在霧氣中,從空間中掏出朱莉小杯并趁著腎上激素的分泌,一把打開,然后在杰拉梅特分出手抹完血液前,收起杯子來。
“來??!癟三!我還沒輸!來??!不把你打出煙花我就不興許!”許衡咳著血沫子,大喊起來,順帶捂上杰拉梅特的嘴,轉(zhuǎn)而艱難地小聲說道:“你要不想死,就待著別動!”
外面本來看著許衡被杰拉梅特的斗氣所吞沒,荷米斯已經(jīng)打算出手阻止了,可許衡的叫喊聲,讓他默契地停下了。
同時,也給了尤利安一個眼神,讓他不要出手。
但尤利安哪里管,抽出劍來,就要上臺,荷米斯一個閃身,張開手臂攔在他身前。
“你又要讓那個小子發(fā)瘋是嗎!”尤利安冷聲道。
“杰拉梅特的情況,你不清楚嗎!照這樣下去,哪怕他進了白銀班,也不會有人收他為徒!不妨讓許衡試一下!”荷米斯低沉地回應(yīng)。
“試?我都做不到的事情,他就能嗎!相信一個一階的亡靈法師!你也是瘋了!”尤利安激動地說道,要繞過荷米斯去擂臺上,那隨即,一道帶著白色斗氣的快拳便打了過來。
在臺下震撼的目光下,荷米斯和尤利安居然扭打在了一起,不過與其說是打,不如說是荷米斯在單方面糾纏尤利安,硬硬用各種寢技阻攔尤利安。
衡!快點!你的生命也在流失!這個老頭我也扛不住幾秒!
小主,這個章節(jié)后面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xù)閱讀,后面更精彩!“嗚——”杰拉梅特一把拍開許衡的手,正要起身,可突然身子一顫,眼神一陣恍惚,周圍的紫黑色氣體渾然開始盤旋收縮,向杰拉梅特的體內(nèi)倒灌。
等杰拉梅特眼神恢復(fù),眼神中既清澈又不解,驚喜而慌恐,一只手按住許衡被洞穿的傷口的處,為他微微止血,認真地看著他道:“為什么?你是誰?”
“因為貓頭鷹晝伏夜出,可你一直在黑夜里,從來沒有過休息,我特別想看看,生于黑夜的動物,會不會見光死?!痹S衡笑了笑,含著血說道。
“咕?!庇质且豢谘海珔s是黑的。
杰拉梅特眉頭一鎖,身子欲起,道:“不行。”
“行!”許衡很強勢地扯住他的領(lǐng)口,然后又是血液噴濺,但這次不是許衡的,而是杰拉梅特的。
趁他不注意,許衡摸過掉在一旁的劍,一把送入了杰拉梅特的心臟位置。
“你……”眼孔瞪大,杰拉梅特不可置信地看著許衡帶著戲謔和玩笑的眼睛,然后意識逐漸開始模糊起來。
“你問我是誰?我是給動物換心臟的獸醫(yī)!”這是杰拉梅特在撲向黑暗前聽到的最后的聲音。
他并不理解其中含義。
只是有些懊悔和怨恨,懊悔自己跟以前一樣,盲目地信任了一個人,也同時怨恨自己,沒有完成要達到的執(zhí)念。
但反而更多的,卻是一種一直以來,他視之為懦弱的解脫。
就好像自己的執(zhí)著,自己的憤怒,自己的仇恨,自己一直依仗著,自認為變得強大的原因,都化作了枷鎖,而不是前進的助力。
好像自己一直在欺騙著什么,最終驀然回首,發(fā)現(xiàn)自己依然還站在原地,沒有一絲一毫地成長。
他累了,他太累了,一直以來,縱然放著身體不管,縱然明知是在透支生命,他自認為只需要強大便足以。
可直到死亡真正來臨,他發(fā)現(xiàn)自己還是會懼怕,還是會不甘,但卻不是懼怕不能完成“殺光暗精靈”的愿望、不甘“沒多殺一個暗精靈”就死去,而是,沒有享受過在光明下起舞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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