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做了一個很長很沉的夢。
暗無天日,枯枝朽地。
一只貓頭鷹在黑夜里睜開血紅的眼眸,四周全無形狀,更無光亮,眼睛,成為了暗夜唯一的光。
貓頭鷹疑惑地扭轉(zhuǎn)著腦袋,看著棲身的樹,它猙獰如將死老人之手,延伸而出的枝丫虛抓向天穹,仿佛死亡在憎惡著生命,欲要將茍活之物脫入深淵。
一只只毒蛇的尸體,不知從何而來,被串在一枝枝丑惡扭曲的末梢。
它知道是它干的,殺死這些邪祟,將它們高掛,是它向躲藏在烏云后,懦弱的月亮的嘲諷。
但是,它知道,它也將如眼前的毒蛇一般,最終自掛枝頭,只是戲劇些,滑稽些,落入蛇口的結(jié)局,不會改變。
身上太多傷口,蛇的毒牙于之間反復進出,毒液早已浸入骨髓,成為一種如血隨皮肉的詛咒。
它微微仰頭,它是如此渴望月光啊,甚至不敢奢望太陽。對光明的追逐,是它的本能。
但是,它命不久矣。等不到月垂憐。
守得云開見月明?不,云始然殘忍,月恒久薄情。
那么,就飛吧!
展開羽毛脫落的所剩無幾的翅膀,發(fā)出嘶啞凄厲的鳴叫,或許適應了黑暗的眼睛,連直視月亮也會被灼燒,
然而,它無所畏懼。
因為月亮其實就在那兒。
或者說,它縹緲的光,施舍的明亮……
不知道飛了多久,忘了時間,忘了痛楚,它感到屈辱,世界對它的嘲諷。
累了,羽翼折斷,閉上它賴以生存,在這方世界茍且的武器。
然而,它懸浮了起來,猛回頭,自己竟被一雙虛實閃爍的大手于虛空中捧住,此等異象,讓貓頭鷹無法確信真實與否。
難道,死亡就是一雙大手嗎?只是生命的長鏈斷裂,靈魂就此被收回
“你們暗精靈,真是被迫害的夠慘啊,不僅不被精靈本身認可,關在那種鳥不拉屎的地方,還要被要求喂飽那些難民的嘴,明明只是想爭取與義務相適配的權(quán)利,最后只得到道德與正義的裁決,嘖嘖……”虛無空靈,又帶著嘲諷和調(diào)侃的滋味的女人聲?!霸诙帆F場,怎么也產(chǎn)生不了好狗,森精靈和月精靈真是做的一手好局啊?!?/p>
什么?她在說什么
“我會救活你,雖然更多是因為你的身體真的很適合做試驗,但究起底,你得應該感謝那個蠢小子,我只能拯救你的肉體,但他想要救贖你的魂靈,呵呵,來吧……”女人聲音里帶著某種鄙夷,但更多的卻是一種無奈,就像母親看著吃飯不斷漏勺的嬰兒。
靈魂
惡魔之所以是惡魔,
是因為他們出生在深淵;
硫磺與巖漿
注定會在他們身上打下烙印,
生存的本能鑲?cè)腱`魂
但絕非是丑陋的行徑。
天性如此也罷,
社會大勢也好。
縱然是人族,也是由野獸走來
不斷消磨千百年來
深深刻入本能的自然天性。
文明,不過是在雕刻
名為自然的大理石塊。
那么,你憎惡著自己的種族,可是你確由中來;你唾棄仇恨和殺伐,可你又投身其中;你見小人惶惶,可你也放棄了君子之志。
我從未肯定,要以恩報怨,以德報惡,然以直報直之時,不能將自我也報去。
你沒有你想的那般強大,更沒有你想的那般脆弱。你生于黑夜,始然等待著黎明,但絕無只有你一人生于黑夜,也絕無只有你一人在守候月光。
我是許衡,一只來自深淵的惡魔。
這就是我要告知你的一切。我的一切,同樣是你的一切,更是這個光與暗的一切。
你可以選擇相信,只當我在蠱惑你;你也可選擇不相信,你的人生自由你去決定,我會讓我的使徒救活你。
……
朱莉并不知道杰拉梅特的夢境如何,他之所見,她無法看到,只是以靈魂鏈接的方式,由自己為橋梁,搭起了許衡和杰拉梅特溝通的橋梁。
那個蠢小子問了自己很多關于暗精靈的問題,包括那年萬國戰(zhàn)爭的真相,包括暗精靈本身,以及杰拉梅特的情況。
朱莉確信許衡沒有掌握一切,但是他看到了更遙遠的極點。
她更不知道在靈魂鏈接達成后,杰拉梅特看到了什么,知道了什么,只是她明白,那個人,到目前為止,沒有失手。
他是精準的手術醫(yī)生。
……
蒼茫混沌的灰色之日,從大地上恍然生起,那是復雜而不可言表之物,似一個巨大冷漠的眼球,看穿一切物實。
這是貓頭鷹那俶爾狹細的眼瞳看到的,是他感覺到的,是他所認為的。
在那仿若古神的夢囈在這片黑夜不斷回蕩時,窺見的來自象征著毀滅與崩潰的不祥氣息。
那不是其他的什么靈魂,意志,或而聲音之來源。
而是對自己帶來的顛覆產(chǎn)生的天地隕滅前的最后光景,這是真相,虛無的真相,卻是可以相信的虛假的真相。
灰色的光芒照耀整片焦土,地上是窸窸窣窣,互相交纏涌動交尾,傾吐著毒液和蛇信,在暗處涌動的鱗光閃閃的毒蛇。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xù)閱讀后面精彩內(nèi)容!毒蛇的大地!
而那蒼茫之日好似要墜落而來,帶著無盡的壓迫和隕滅,毒蛇們?nèi)缯瓷暇凭奈涹?,在痛苦地扭曲著身子,甚至張開獠牙,自殘與吞噬所見的一切。
貓頭鷹也無法避免,離太陽更近,在天空之上的它已然燃起了灰色的熊熊烈火。
轟然世界再無一絲形狀,不是因為漆黑,而是過度的曝光。
待大地再次顯現(xiàn),空中再無白日或而月亮,唯有一片閃爍的星空,荒蕪的大地再無一物,但有力的脈搏,在訴訟著暗藏著的生機。
一雙暗紅色的眼眸渾然睜開——那是一個赤裸著身體的少年,以大地為床,星空為背,蜷縮在無聲而又不并不再孤獨的世界。
他恍惚地站起來,他自覺失去了什么,改變了什么,但又不得而知。
本能地向天上的星辰抬起茫然的手指,在那一刻,他全然明白了一切。
他失去了翅膀,卻與天空更加靠近,他再沒有大而近的月與日,卻能觸摸到更遙遠的星辰。
他不知道是誰,要去哪,從何而來,這里又是何處,但他明白,他終會知道。
啊,這片世界的第一個人類啊……
……
“許衡!別睡!別睡!你要是睡了!你就真睡過去了!”嘈雜的聲音比之任何時候都要強烈,要是做比,之前是在耳邊喊,這時就是在腦子里喊。
“閉嘴!朱莉!我就要睡!我不要修煉!”許衡意識模糊地回應著。
“該死!不要胡言亂語了!你個蠢貨!你睡了,我也要陪睡的??!該死!”
“陪睡?不要不要!你是女的!”
來自本能的恐懼,一下就把許衡弄的意識清晰了,ptsd戰(zhàn)勝了許衡的理智。
一激動,眼睛一睜,感覺一回來,寒冷,比墮入冰窟還要寒冷。
吵鬧,比一千個人在腦子里說話還要吵鬧。
劇痛!痛的他幾乎要跳起來的疼痛!
“醒了!他醒了!”
“廢話!老衲的第二瓶藥搭進去了!臭小子!你得賠!四階的體魄,浪費多少藥力?。 ?/p>
是在用繃帶擠壓止血的荷米斯,以及拿著紅色的藥劑在緩緩從腹部澆灌下去的尤利安。
啊啊啊!
但是叫不出來,因為失血,他現(xiàn)在虛弱的很。
吵鬧聲來自好像離他有一段距離的人群,情緒無不是擔心和敬佩,一下從最負面到最正面,許衡還有些茫然。
“許衡,你小子可以啊,居然有辦法解開杰拉梅特的心結(jié)!讓他以此能對抗詛咒的影響!”尤利安蹲到許衡旁邊,小聲而激動地說道?!暗牵愦蟾庞幸粋€好師承吧?好好地當亡靈法師不行嗎?”
“老……師……是廢物……,而且……我樂意!”許衡擠著字,一句一句地說道。
“別跟他說話老頭!等下想想該怎么和晴劍圣解釋!”荷米斯搶過話來。
“我想?不是你小子阻止我的?”尤利安胡子一翹,眼睛一瞪,不平等叫道。
“我不阻止你!你能有機會收一個新徒弟?浪費你兩瓶藥,換一個好徒弟!這是什么可遇不可求的買賣!”荷米斯聲音也大起來,“我哥們賣你的人情??!我不心疼我兄弟嗎!”
“狗屁!還解決心結(jié)對抗詛咒,要不是我給他改造了身體,能活?”朱莉聽著兩人的對哈哈,氣不打一處來,在許衡的腦海里也叫囂。
“你也別說了!我現(xiàn)在難受的要死!病人要靜養(yǎng)懂不懂!”許衡也開噴了,他需要一個發(fā)泄口,只是只能在腦海里和朱莉?qū)€。
現(xiàn)在的情況,在荷米斯幫許衡止住血,尤利安說“沒問題”以后,把他安置完——緩慢懸浮挪移到遠處鋪著毯子的雪地上,通過朱莉的講述,才了解到。
朱莉在進入杰拉梅特的體內(nèi)后,便開始引導他體內(nèi)的死氣,詛咒很簡單,是給杰拉梅特的靈魂和意志與死氣綁定,也就是說,杰拉梅特每天都在承受著死氣在這方面的腐蝕。
每日都會回憶起仇恨,被各種負面情緒糾纏,為此,杰拉梅特是一直分心在壓制的,壓著壓著,麻木了,所以心情是平靜的,是崩潰的平靜。
就好像過于悲傷,以至于身體無法反應,不是大哭大鬧,而是陷入情緒隔離的狀態(tài)。
一旦杰拉梅特壓制不住,死氣不僅僅會毀滅靈魂,還會將他的身體腐化,現(xiàn)在已經(jīng)腐化的差不多了,已經(jīng)和斗氣鑲嵌在一起,如果不是詛咒,以杰拉梅特的能力是完全可以阻止的。
故而,為了解決詛咒,首先,要重振杰拉梅特的意志,并解決死氣入體的問題,一旦身體上得到緩解,就可以用更專注的精神來對抗負面,靈魂上的缺口也很好解決。
那就修煉靈魂系法術?。?/p>
所以朱莉?qū)⒋蟾诺墓Ψㄔ陔x開前傳授給了他,并讓許衡捅穿他的心臟,用一種復生亡靈法術,讓支撐杰拉梅特的生命能量轉(zhuǎn)化為死氣和斗氣。
不能驅(qū)散,那么就直接利用,讓死氣和斗氣支撐身體,以至于身體不對抗。
小主,這個章節(jié)后面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xù)閱讀,后面更精彩!這么強大死氣和怨氣——怨氣可以體現(xiàn)靈魂的強度——聚集在一個本身耐受力就強的暗精靈的體魄上,加上斗氣天賦很好,朱莉簡直找不到一個更好的,轉(zhuǎn)化亡靈生物的試驗體。
還能很好地保留靈魂意識!
本來,這是只有轉(zhuǎn)化亡靈法師才能做到的,因為死氣本身是一種魔力,現(xiàn)在倒好,這個戰(zhàn)士也行,死氣和斗氣都交織在了一起。
只是弊端都一樣,必須不斷補充死氣,不然,也會死。
按照朱莉的經(jīng)驗,雖然杰拉梅特身上的死氣很磅礴,但運用在戰(zhàn)斗和修煉上,還是不夠用的,畢竟修煉靈魂法術又要煉斗氣,雖然不是主攻靈魂系,只是強化靈魂。
現(xiàn)在的死氣大概也就能支撐杰拉梅特二十年的時間,算上修煉和戰(zhàn)斗,最多也就十二年,平均的話,在天門這種地方,十年吧,多了三年的活期。
前提是,不補充死氣的話。
朱莉還偷偷拉了些給許衡,算是費用了,光是那一些些死氣,純度都讓許衡突破到了二階亡靈法師。
其實許衡在瀕死的時候,能醒,除了對女性的潛意識恐懼,還有靈魂被破壞再修復的疼痛的催化,只是因為身上也很疼,他分不出來。
完成所有的操作后,加上許衡說話,杰拉梅特暈過去,死氣繼續(xù)被操控著遮蔽一段時間,就散了,再不散,許衡也該歸西了。
之后就是荷米斯和尤利安著急忙慌地過來,又是止血啊,又是灑藥水什么的,把刀拔出來的時候,幸好神經(jīng)早就被死氣腐蝕過了,不會讓許衡痛暈過去,那就真的過去了。
后面的疼痛才是好的,因為那瓶似乎價值很高的紅色藥水。
判定下,是杰拉梅特輸了,原因是在霧氣撥開的時候,他已經(jīng)昏迷,喪失了戰(zhàn)斗力,而許衡還保持一定意識。
可許衡的狀況太糟糕,只能算是放棄考試。
此次考試的第一名,就在另外的一場戰(zhàn)斗中誕生了,半決賽變決賽。
同樣可喜可賀的是,千年老二不僅當了第一,還維護了班級的顏面。
但此一日起,沒人再敢輕視那個看上去吊兒郎當又輕浮的關系戶。
“魔鬼”是今后許衡的綽號,沒錯,不是惡魔,而是“魔鬼”。
魔鬼是歷史上,那些奸詐狡猾的名人們的代名詞。
因為和魔鬼戰(zhàn)斗,會迷失自我,迷失自我就會失敗的莫名其妙,這是天門的學生們,對許衡抱以的駭然評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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