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掉一個微博賬號不是一件難事,攪黃一個節(jié)目也很簡單,你覺得顧矜芒可以幫你,是基于他是個擁有三百萬粉的微博大v的前提下,可如果他不再是,也不再是澄瀾的藝人,你又該去往何處?”
“畢竟你媽媽的病等不了了?!?/p>
說完這些,顧潮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厚重的煙霧像一道又一道項圈,將小滿的脖頸勒得無法喘息,他不愿意屈服,總覺得有更好的辦法,如果可以,他想把媽媽扔掉,從一開始就扔掉,如今自己就不用出賣些什么,也不用去傷害任何人。
但那是媽媽,那是一條鮮活的生命。
“啊?!彼男呐K和腦袋痛得都快要炸掉,捂著頭顱發(fā)出小獸般的哀鳴,淚水從來都是不值錢的,他在模糊的視線里,第一次褪去了乖巧與順從,站著像麥田里的稻草人,色厲內(nèi)荏的,質(zhì)問著掌控一切的男人。
“為什么我不能和顧小芒在一起?我非常愛他,我很愛很愛他,為了他,我甚至可以放棄我的所有,包括我的生命,如果顧叔叔你現(xiàn)在要讓我用死證明我對他的愛,我可以立刻從這里跳下去。”
他雙目赤紅,形容詭譎,癲狂的模樣卻絲毫沒有嚇到顧潮。
他依舊夾著那根雪茄,坐得四平八穩(wěn),和顧矜芒相似的薄唇一張一合,就是殺人誅心的話語,“你的所有里,包括了你媽媽的命嗎?”
所有的憤怒苦楚,如同高樓轟然倒塌,那些自以為是的愛意都畫作了一地的垃圾,小滿重重地跌到了地上,他從美麗的夢境離開,從顧矜芒的掌心落下,不斷地下墜,直落到塵埃里,直落到屬于他的原有世界里。
癡心妄想,轉(zhuǎn)眼成空。
“我可以離開,但我有個條件。”
“什么條件?!鳖櫝庇X得有趣,手掌攤開,“愿聞其詳?!?/p>
“如果我和顧小芒分手,那么請顧叔叔以后不要再干涉顧矜芒的人生?!?/p>
“呵呵,絕無可能?!鳖櫝彼剖鞘チ四托模碱^深鎖,“現(xiàn)在不是我在求你,而是你的母親需要顧氏的救助,如果不識好歹能讓你的母親好起來,你可以盡情地作?!?/p>
他將抽了一半的雪茄按在煙灰缸里,在小滿空洞的視線里站了起來。
“既然談不攏了,那今晚我就讓人炸掉臭小子的微博賬號,澄瀾也不敢讓他上臺,可能他依然不會回到顧氏,那就讓他在外邊流浪吧,住在破房子里,在酒吧和咖啡店賣唱,這既然是他自己想過的生活,那我也會尊重的?!?/p>
“失去顧氏的光環(huán),他也不過是個普通人。”
“你忍心嗎?小滿?!?/p>
他說著,一步步地接近,帶著那些毀天滅地的可能性,“你忍心看著自己心愛的人陪著自己一無所有,從原本的天之驕子淪落為普通人?他原本可以繼承顧氏,為這個世界創(chuàng)造更多可能與價值,可是因為你,他在顧氏的圍剿下,就連找份工作都顯得吃力,你覺得到了那個時候,他不會恨你?”
“你讓明珠蒙塵,偷走王子的衣服,你是個罪人?!?/p>
“小滿,你是個罪人。”
“不,我不是?!北徽`解的少年使勁搖頭,洶涌的淚水還未劃到濕潤的臉頰,就重重地砸到了地上,“我不是罪人,我只是,我只是喜歡他罷了?!?/p>
“可你的喜歡一文不值?!鳖櫝钡脑掍h利得像一把刀,他扯著小滿的發(fā),將痛哭的少年扯到了眼前,冷眼旁觀,“你媽媽就要死了,你沒有選擇的余地,你如果想要她活下去,你的一切都得聽我的?!?/p>
小滿終于明白什么叫做軟硬兼施,什么叫做先禮后兵。
“同性戀是不正常的,是一種不正常的精神疾病,我要讓顧矜芒以后走上正路,小滿,你能幫幫叔叔嗎?”
顧潮此時說得很是情真意切,可他的眼神沒有溫度,森冷的眼瞳一動不動,如冰冷的機(jī)械散發(fā)出來的冷質(zhì),“我終究是顧小芒的父親,不想跟他生分了,不過我聽說,你們這種同性戀天生就喜歡亂搞,我想,小滿你也不是個安分的吧,人得到了就是不懂得珍惜的?!彼麥惖叫M的耳邊,“要不就讓他看看你你亂搞的樣子吧,這樣以后他就不敢再跟男人扯上關(guān)系了,能好好地找個般配的女人結(jié)婚?!?/p>
“我,我不?!毙M的瞳仁在瞬間睜大,他在那一瞬間,似乎變成了一只驚弓之鳥,他的頭發(fā)被控制住,就連靈魂也開始求饒,雙手纏繞在一起,不斷地愛求著,“顧叔叔,求求你,不要這么殘忍,顧小芒,他會恨我的,我就正常跟他說個分手,好嗎?”
“我覺得不行?!鳖櫝彼砷_了少年的頭發(fā),拍拍他的臉頰,“我需要的是個優(yōu)秀的繼承人,以后會跟男人亂搞的,不配做我們顧氏的人?!?/p>
“你自己去想想吧?!?/p>
“真的亂搞也好,假的也罷,只要讓他相信了,害怕了,以后再也不敢碰男人了,也算是你的成功了?!?/p>
“我相信你能做得很好的,小滿。”
他說完這些話,重新點燃了一根雪茄,眼睛像蛇,”什么時候能做好呢?”
“你媽媽也等不了那么久了?!?/p>
“事成之后,我會送你和你媽媽出國,你到薩島深造,你媽媽接受治療。”
“你們都會有光明的未來,包括顧小芒。”
像是某種神明的審判,不容置喙,男人的手輕輕地?fù)徇^小滿栗色的短發(fā),是一種屬于長輩對晚輩的眷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