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矜芒蠻不在意的態(tài)度對顧潮來說更像某種惡劣的挑釁,他的呼吸都因怒意變得急促,劍拔弩張的氣氛一觸即發(fā),小滿怕他會對顧矜芒動手,捧了杯溫水過去。
“顧叔叔,喝點水?!?/p>
顧潮是什么人,從來都是高高在上,沒人敢讓他這樣下不來臺,小滿的舉動適時緩解了僵滯的氣氛,他順著臺階下來,坐到了沙發(fā)上,抿了一口水,問道,“小滿,你考得怎么樣了?”
小滿身后是炫目的城市霓虹和不斷移動的車流,他十指交握放在膝上,肢體拘謹局促,“入學(xué)考試已經(jīng)通過了?!?/p>
“很好?!鳖櫝秉c點頭,身上冷冽的氣息散去不少,“本來你就算不參加入學(xué)考試也沒關(guān)系的,我想著給學(xué)校捐點錢建下樓,自然也就能進來了,沒成想我們小滿竟然這么爭氣,不錯,以后繼續(xù)努力?!?/p>
就算再憨傻的人都能聽出顧潮的弦外之音,無非就是砸錢,顧氏有資本有聲望,就算給養(yǎng)子砸錢進去也無可厚非,但其后深沉的原因不就是顧潮擔(dān)心小滿的水平考不上嗎?
小滿正是考慮到這個,才不知道該不該提破格錄取的事情,畢竟每個人的關(guān)注點各不相同,有人注意的是破格錄取,其他可能注意的是不及格的語言課成績。
到了此刻,他才慶幸自己沒有說破格錄取的事情,否則是會被笑話的,對于顧潮和顧矜芒這樣的人來說,破格錄取提前保送這樣的事就像喝水吃飯一樣稀松平常。
這時,巨幕影廳的背景音突然停止,少年的聲音不大不小,正好從影廳傳過來,“你知道陳是玉嗎?就是藝術(shù)圈現(xiàn)在風(fēng)頭正盛的陳是玉,他很喜歡小滿哥哥的作品,還指明自己會親自指導(dǎo)小滿哥哥的課業(yè)?!?/p>
“哦,這倒是很有意思?!鳖櫝笔莻€商人,他自然知道這背后意味著什么。
顧氏有意打造一個全球級別的時尚品牌,外聘的設(shè)計師不是最優(yōu)選,但小滿是他的養(yǎng)子,也算是他的半個兒子,如果他能得陳是玉的教導(dǎo),日后對顧氏也是一個極大的助力,商人最是重利,思及此,顧潮接下來的態(tài)度可以說是春風(fēng)化雨,“小滿,可要好好跟著陳老師學(xué)習(xí),以后顧氏可就看你的了?!?/p>
一下子就給小滿戴了個這么高的帽子,把他嚇得不輕,連連擺手,“顧叔叔,不要這樣說,我會更加努力的?!?/p>
顧潮又跟小滿聊了幾句,就要回去了,顧矜芒無動于衷,小滿將他送到門口,顧潮在門口生生停住,目光依舊停留在顧矜芒身上,下巴倨傲地抬起。
“小滿,你找個時間幫我勸勸小芒,薩島不是他該來的地方,他年紀比你小,愛胡鬧,但是你是哥哥,不能跟著他一起胡鬧,叔叔說的這些,你都懂吧。”
此時的顧潮并不知道小滿與顧矜芒之間的那些暗涌,可他的這番話落在小滿的耳朵里,更像是一種鋒利的警醒,他不自覺地后退了一步,背在身后的手差點被自己摳破,忍不住就要答應(yīng),因著這么多年的養(yǎng)育之情,因著他性格上的膽小怯懦,仿佛妥協(xié)才是最好走的那條路,可是如果他妥協(xié)了,顧小芒會怎樣呢?
小滿永遠記得他決絕的背影,站在夜風(fēng)里,下一秒就會消失不見,梁小滿,你自己說過的,要學(xué)著勇敢一點不是嗎?
這興許就是上天給他安排的第一次考驗。
“顧叔叔,非常抱歉?!彼麕缀跻獙⒛X袋低到地上去,身體緊張得像條蜷縮的蝦米,就連聲音都是顫抖的,他從小就很害怕嚴肅的顧叔叔,顧叔叔意味著不可撼動的權(quán)威,他從未想過要忤逆他的意圖,可當他真的這樣做了,就連掌心都被汗水打濕,“對不起,我沒辦法勸說顧小芒?!?/p>
“我想顧小芒,有他自己要走的路?!?/p>
是的,顧小芒要走的路,從來都不是任何人能干預(yù)的,他就像一個所向披靡的神,總能破難消災(zāi),逢兇化吉,就像故事里說的主角那樣,勝利的光環(huán)永遠只屬于他。
“你是以什么身份在跟叔叔說這種話?”
“抬起頭來,面對我?!?/p>
“如果連直視我都不敢,你又怎么敢這樣對我說話?”
在一天當中被小輩連著冒犯了兩次,顧潮的耐心早已耗盡,怒意讓他的面容變得扭曲,隔著鏡片都能感受到眼神里的殺意,被兒子冒犯時,還能安撫自己是天才的傲性,因為像自己,所以難免年輕氣盛,顧潮并沒有放在心上,可眼前的養(yǎng)子身體瘦小,性格軟弱,是個社會上十足十的弱者,竟然也敢對著自己叫囂?
“你們所以為的自由追求都建立在顧氏的基礎(chǔ)上,沒了顧氏,你和顧矜芒又算什么?年輕不是你們胡鬧的資本,小滿,顧矜芒他是我的孩子,我永遠可以原諒他對我的無理,但你又是以什么立場說出這些話?”
“據(jù)我所知,陳大壯并沒有實力能供你上學(xué)費這樣昂貴的學(xué)校,你不會還指望著顧矜芒吧?我說話算話,今天開始他的黑卡就會被凍結(jié),直到他乖乖聽話的那天?!?/p>
“到時候你又剩下什么呢?”
果然是小孩子,看見了小滿的眼淚,顧潮就知道警告的效果已經(jīng)達到,他學(xué)著以往那般拍拍小滿的肩膀,話語的內(nèi)容不復(fù)尖銳,“小滿,你該好好為自己考慮,該怎么做,不需要我教你,畢竟小芒一向都是最聽你的話的,不是嗎?”
眼前的少年被一陣恫嚇,嚇得嘴唇都要白了,顧潮以為自己想要的效果已經(jīng)達到了,轉(zhuǎn)身就要離去,卻忽然聽見“咚”的一聲響,酒店客房的過道鋪著厚實的地毯,膝蓋與地面碰觸的傷害并不大,卻昭示了當事人的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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