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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鳖欔肋t側頭看他,拒絕得果斷而輕易。
“你到底來干什么呢?!睖厝宦曇艉艿偷貑枺唤庥置H坏?。
“送早飯?!鳖欔肋t沒有過多占用溫然緊張的工作日早晨時間,徑直走到門邊,打開門,“不吃的話就扔掉?!边~出去前又說,“浪費可恥?!?/p>
溫然看著門打開,又合上,門鎖發(fā)出咔嚓一聲。門后的地板上,那張名片還靜靜躺著,上面有淺淺的斑駁腳印,應該是昨晚顧昀遲在房間里走來走去的時候不慎踩到的,而且剛剛出門時好像無意間又踩了一腳。
走到餐桌旁,溫然看了看裝在玻璃保鮮盒里的四五樣早點,盒子上的標志是云灣,內壁被早餐的熱氣覆上一層淡白色。
窗簾還閉著,溫然過去將它拉到一側,又把窗戶打開,習慣性往下看了眼,視線頓時停滯。
斜對面的一條小巷里,顧昀遲正站在離巷口很近的墻邊陰影處,低著頭一邊接電話一邊點了根煙。
距離關系,溫然看不清他手上的煙具體是什么樣子,也來不及看清——煙霧飄散,市井喧嚷中,顧昀遲忽抬眼看向四樓。
甫一對視,溫然便往旁邊避了兩步,到顧昀遲看不見的位置。
晚間時分,聯(lián)盟總軍區(qū)陸軍司令辦公室外,顧昀遲敲了敲門:“裴司令?!?/p>
裴衍開了一整天的會,傍晚最后一個會議結束后就立即乘軍機飛來s市,顧昀遲是在三分鐘前才得知他已經到總軍區(qū)的消息——想法是裴司令精力實在充沛,身體素質過硬。
“進來。”
穿慣了作戰(zhàn)服,日常軍裝都顯得過分束縛,顧昀遲將襯衫最上方松了一整天的兩顆扣子扣好,又整理過領帶,才推門進去。
進去之后先敬禮,然后顧昀遲說:“您這么晚還來上班?!?/p>
不知為何,顧昀遲這個人每次說‘您’的時候裴衍總莫名感到些許陰陽怪氣。
啪——他將手里的鋼筆一扔,抬起頭,把顧昀遲從上到下打量幾遍,才道:“來看看s市有什么好東西,值得顧中校下了戰(zhàn)場就飛過來,還待著不肯走?!?/p>
“今天的所有會議我都聽完錄音也看完文件了,這是我的報告?!鳖欔肋t把一份文件夾放到桌上,“來s市之前我已經向軍務部請過假,您應該是知情的?!?/p>
“知情有什么用,我知情那會兒你人已經不見了!”裴衍翻了幾頁報告,冷哼,“規(guī)定三天內提交會議報告,你倒是動作快,就是不知道寫檢討的時候效率有沒有這么高?!?/p>
顧昀遲沒答。
合上文件,裴衍喝口水,又看了顧昀遲一眼:“我也不是真的想訓你,從進軍校起到現(xiàn)在,你一直都在訓練場和戰(zhàn)場上,這次本來就該回首都正式露個臉,風風光光接受表彰,你說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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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昀遲沒有直接回答是或否,而是說:“我從小在首都長大,露過很多次臉?!?/p>
“你非要把我氣死才滿意?”裴衍敲著桌子,忽瞥見玻璃桌臺下的相片,霎時就沒了火氣,良久,才擺擺手,“算了,能活著回來就行,見你一面我也算安心點?!?/p>
玻璃桌臺下壓著不少照片,都是裴衍從軍多年來拍過的一些合照或授勛照,他的大拇指隔著玻璃在一張相片上摩挲一下,道:“按理說打了這么多年仗,都該看慣生死了,但可能年紀大了,總是會擔心?!?/p>
顧昀遲垂眼看過去,那是張雙人照,左邊是中年時期的裴衍,右邊是一位年輕軍官。
“寧錦騫,二十多年前南部戰(zhàn)區(qū)的陸軍特別行動隊,我親自帶出來的第一只隊伍,他是我任命的指揮官?!迸嵫芫従彽溃八麪奚臅r候和你差不多大,也是正要升上校,結果沒能從戰(zhàn)場上回來。要是還活著,現(xiàn)在應該是上將了吧?!?/p>
又指向另一張合照上的人:“還有他,很優(yōu)秀的情報員,犧牲時才二十三歲。有時候看到你們,就會想起以前的他們,戰(zhàn)場和軍令很無情,傷亡不可避免,但還是盼著所有人都能平安回來?!?/p>
顧昀遲點了點頭,道:“明白?!?/p>
“好了,早點去睡吧,連著這么多年沒好好休息過,隨你了?!迸嵫苷Z氣一轉,“但五千字的手寫檢討少不了,還有,明天我給你安排戰(zhàn)后心理疏導,總感覺你這次哪哪都不正常。”
“是么。”顧昀遲說,“沒覺得?!?/p>
裴衍指著門:“出去。”
剛走出來關上門,肩膀被拍了拍,顧昀遲回頭,看到程鐸站在身后幸災樂禍地笑,又豎起食指‘噓’了聲,攬著顧昀遲往走廊盡頭去。
到了樓梯間,程鐸才出聲:“顧中校可以啊,戰(zhàn)后會議都敢逃,難怪裴司令這么生氣,八卦都傳到我們空軍基地了?!?/p>
顧昀遲扯松領帶,把最上面的兩顆襯衫扣子重新解開:“你們空軍是挺八卦的?!?/p>
比如陸赫揚在易感期昏迷醒來期間還發(fā)消息悠悠問了句‘顧中校,進展順利嗎’。
“又搞軍種對立是吧,小心我去陸上校那里告你的狀。”程鐸撞一撞顧昀遲的肩,“跟我說說唄,你來s市到底干什么,總不能是喜歡總軍區(qū)的工作環(huán)境吧?”
正好走到下一層樓,通道口執(zhí)勤的士兵朝他們敬了個禮,顧昀遲直接問對方:“配槍了嗎,借我?!?/p>
士兵愣住,程鐸立馬擺擺手,拽著顧昀遲繼續(xù)下樓:“聽我的,有什么不順心自己憋著,別朝同事撒氣。”
顧昀遲卻忽然沒頭沒腦地問:“前不久聯(lián)盟空軍成立周年紀念的時候,是不是有戰(zhàn)斗機模型?”
“別提了,真是摳門死了,每個基地才送四架,根本不夠分,我準備弄個陳列柜,大家一起觀賞觀賞得了,誰也別想擁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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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我一架,要最好看的?!?/p>
程鐸詫異:“你要模型干嘛?我都不好意思給自己留,你去樓上空軍司令辦公室看看吧,他肯定有,你去問他要?!?/p>
“看過了,丑。”
“有就不錯了,還嫌丑!”程鐸道,“你怎么突然想要這個?建議直接去我們基地玩玩,最近正好有架飛行器要做測試,超大模型,特別帥?!?/p>
顧昀遲拒絕得干脆:“沒興趣?!?/p>
程鐸翻著白眼哼了聲。
兩人走到室外,他突然說:“對了,說到戰(zhàn)斗機,你還記得三年前那個字丑到你心律失常的大學生嗎?李述。”
正要點煙的顧昀遲頓了一下:“記得。”
“后來我見到他了,你猜他長得怎么樣?我只能說一場活動下來隊伍里百分之九十九的alpha都去搭訕過他,不過他眼里只有飛機,追著我們工程部的同事一直問問題,特別認真?!?/p>
顧昀遲有一下沒一下地撥著打火機:“他一直這樣?!?/p>
程鐸沒怎么聽清,繼續(xù)道:“年初我們買斷了一家運輸公司的設計方案,那個項目就是李述做的,可惜他好像對進軍部沒什么意向。不過我看了下實驗室的安排,過幾天他們公司也要過去測試,要是李述也在,我打算替工程部的同事再問問看?!?/p>
“不用問,他不會答應的。”顧昀遲點燃煙,“問了只會讓他難過?!?/p>
“你說什么呢?”程鐸奇怪地看著他,“你認識他嗎你就這么肯定。”
“少管?!鳖欔肋t抽了口煙,“他們公司去測試的時候跟我說一聲。”
程鐸走后,顧昀遲站在樹下將煙抽完,s市的夏天漫長,但深夜的風里已隱隱有初秋的味道。戰(zhàn)場上待太久,精神仍時刻緊繃著無法徹底松懈,顧昀遲拿出手機看未讀消息,然后從通訊錄中找到一個號碼,撥出去。
五秒后接通,電話那頭響起十分干凈的嗓音,禮貌得像個小客服:“喂,您好,是哪位?”
顧昀遲問:“還在加班?”
那邊呼吸聲頓時停止,安靜一秒,掛斷電話。
顯然是嚇到了,感覺可以被列入‘大晚上接陌生電話的下場’經典案例。
把煙頭丟進垃圾桶,顧昀遲朝射擊館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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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三年里,有很長一段時間,大概是從他知道溫然還活著之后,血腥乏味的戰(zhàn)地生活由習以為常開始變?yōu)槎热杖缒?,偶爾抽空打開手機看到保鏢發(fā)來的消息,知道溫然過得還不錯,除放心之外,也逐漸產生一種不爽。
溫然活得好好的,沒有顧昀遲也活得好好的,并且絲毫不打算聯(lián)系顧昀遲,默認各自要過互不相干的獨立人生。
每每想到這一點,就有把溫然拎到面前一字一句告訴他你少做夢的欲望,但目之所及只有北戰(zhàn)區(qū)寂寥的沙漠,于是許多個凌晨,顧昀遲出現(xiàn)在射擊館,扣動扳機打下無數(shù)發(fā)十環(huán)。
原以為這些情緒在到了s市之后就可以徹底被撫平,豈料才短短一天時間就因溫然的態(tài)度而卷土重來。
可又怎么能怪他。
顧昀遲想起早上在溫然的書架上看到的模型,大大小小好幾架,有印著公司標志的紀念品,也有溫然自己淘的便宜貨,制作工藝一般,但也被很鄭重地擺放好。
還有一架,旁邊放了張精美模型圖片,然而模型實物看起來卻像個粗糙的盜版,應該是溫然照著官網的模型親手做的——在公司里撿一些邊角料,按圖上的樣子拼出相似的外殼。因為買不起,只能自娛自樂。
但那是溫然,自娛自樂對他來說已經是天大的幸福,所有模型、圖紙、專業(yè)書,再也不用小心翼翼又擔驚受怕地藏在衣柜里,拼命用衣服掩蓋,而是光明正大地擺在家中各個角落。
溫然正在過著許多人不屑一顧但于他而言卻是美夢般的生活,是他非常努力構建起來的——就像那架自制的模型。所以不愿被打擾、打破,抗拒變動與干涉。
顧昀遲充分解讀出這一點,但并不妨礙他覺得不爽。
因為他現(xiàn)在就是溫然眼中最大的變動與干涉。
夜風吹動樹葉嘩嘩作響,顧昀遲再次打開手機,給幾分鐘前掛他電話的號碼主人發(fā)去一條信息。
:這么沒禮貌?
作者有話說:
顧中校:煙癮略犯。
然:他性癮還沒好?。?/p>
第61章顧中校你好
沒禮貌的溫然最近接連遭受沖擊,先是下班回家發(fā)現(xiàn)顧昀遲站在客廳,接著一覺醒來看見顧昀遲坐在餐桌邊,再是深夜加班接到陌生電話結果來電人是顧昀遲,最后是收工回來謹慎地打開門,確認家里不存在顧昀遲之后松了口氣,打開燈卻被屋內嶄新的家電嚇得以為走錯門。
所有家電,還湊合能用的、處于罷工邊緣的,大到冰箱空調熱水器,小到水壺電燈吹風機,全被換了個徹底。溫然呆滯站立許久,才終于回過神,緩緩瀏覽一圈,著重關注大功率電器上的能效標識,確認都是一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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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想著把它們都拆下來,讓顧昀遲拿回去,但顧昀遲必然不會要,且自己的舊家電已不知所蹤。
溫然看看手機,那串陌生號碼的消息框內仍只有一句‘這么沒禮貌?’,靜靜看了會兒,他關掉界面,像平常每次加完班回家一樣,拿上睡衣去洗澡。
他在‘控制自己不去想顧昀遲’這件事上已經非常熟練,是七年來艱難習得的經驗。
最開始的半年多,他聞到自己身上顧昀遲的信息素,無法避免地時刻想起。盡管如此,每當方以森問是否要聯(lián)系顧昀遲時,溫然總沉默搖頭,他知道回去后會面臨怎樣尷尬的境地。
就算顧昀遲在得知全貌后沒有將他視為溫家助紂為虐的一份子,甚至顧家還會看在永久標記的份上對他提供一些補償,溫然想,自己就從棋子變成了累贅,好不到哪里去。
不想成為因為被永久標記而迫使顧昀遲不得不為此負責的累贅,也知道顧昀遲絕不可能和不喜歡的人結婚,所以回首都宣告自己的幸存是不自量力的,那里并沒有適合他的身份。
既然能在成功率只有60%的腺體植入手術和千鈞一發(fā)的爆炸中活下來,那么作為李述去建立起一個普通人的獨立生活,應該也可以做得到。
已經這樣決定了,卻仍無法抑制想念,只好偷偷放任自己去想,雖然不太好受,但沒有哪條法律規(guī)定禁止這樣做,而且也沒有人會知道。
直到九個月后,身體漸漸恢復的同時,出于各種原因而停滯已久的發(fā)情期無征兆爆發(fā),溫然第一次發(fā)現(xiàn)自己的力氣這么大,要四五個omega護士才能控制得住,最后他被強行套上約束衣,醫(yī)生往他的腺體里注射安定和強效抑制劑。
在喘息和淚水中一點點閉上眼時,溫然模糊想起,從前僅有的兩次發(fā)情期,都是顧昀遲陪他度過。
他聽到醫(yī)生嘆了口氣:“高匹配度alpha的永久標記會讓你的發(fā)情期痛苦上百倍,并且沒有任何的代信息素藥劑能緩解,考慮一下清洗標記吧?!?/p>
已經不記得清洗標記有多痛,只記得熟悉的香味在后來的一周時間內漸漸從身體中消失的感覺——他失去了這個世界上唯一能聞到的信息素,也失去了與顧昀遲唯一的生理鏈接。
是過往人生宣告結束的一個節(jié)點,溫然開始進行自我暗示與催眠:一切都只源自匹配度,標記清除后,大腦不會再被某種味道勾起回憶,很快就可以屏蔽記憶,最后徹底忘懷。
如果他和顧昀遲之間的關系是一把傘,那么契合度是傘骨,當傘骨斷裂無可支撐遮蔽,風和雨會沖刷掉所有。一定是這樣的。
他一直認為這些年的這場洗腦完成得很不錯,直到顧昀遲重新出現(xiàn)在面前。
這幾天都睡得不是太好,溫然每天早上睜眼第一件事就是扭頭往隔斷書架那邊看,確認沒有人坐在客廳。
人雖然是沒有再出現(xiàn),玄關邊的櫥柜卻雷打不動地每天都有一份保溫便當袋放在上面,就好像篤定溫然不舍得浪費一定會吃干凈。
不能再這樣下去,溫然提前一晚在門把手上貼了張紙條:請不要再送早飯來了。
第二天醒來,櫥柜上照常放著便當袋,那張字條也被摘下來放在一旁,上面除了溫然寫的留言,還有顧昀遲的回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