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馬是好馬,京兆府位置卻不大好,這一點是單指它離皇宮的遠近。
不說別的,最起碼劉大人到皇宮的時候,說巧也不巧地趕在了武德帝晚膳前頭。
通往明光殿的道路燭火通明,張公公將云貴妃攔在門外,低聲勸道:“哎呦,娘娘您來的可不湊巧,京兆府尹劉大人剛進去,陛下恐怕是顧不上同娘娘一塊兒用膳了?!?/p>
云貴妃側(cè)耳去聽殿里的聲音,果然聽到還有外人,于是她轉(zhuǎn)過身,打算一會兒再來。
可就在她轉(zhuǎn)身的時候,屋里又傳出武德帝帶有怒火的呵斥聲:“靖國公一朝國公,竟在你管轄的地界丟了!若是今日你不能將人平安帶回,你這京兆府尹明日就給朕讓賢!”
劉大人趕緊低頭:“回陛下,臣已將衙差都派去,五軍都督府也在加派人手,只是事情緊急,臣不敢隱瞞?!?/p>
武德帝聞言怒氣稍減,他壓制住心里想要殺人的沖動,沉聲道:“你退下,朕要第一時間知道靖國公平安歸來的消息!”
殿外,靖國公三字讓云貴妃心中一緊。
她對著張公公試探道:“本宮是受召而來,若是回去,豈不是冒然違旨,公公還是為本宮通傳一聲吧?!?/p>
聞言,張公公面露難色,只道:“那娘娘稍等?!?/p>
他走進明光殿,被訓(xùn)了一頓的劉大人也擦著額角冷汗出來。
宮殿里,武德帝失魂落魄地坐在龍椅上,低垂著腦袋,不知在想什么。
張公公行了個禮,還沒等他說話,武德帝頭都未抬地問道:“何事?”
張公公小心回話:“回陛下,是貴妃娘娘來了,您看這時候也不早了,可要......”
“讓她回去!”
武德帝不耐煩地打斷,眼下姜靜行下落不明,他哪還有心思和妃子用膳。
張公公瞬間閉嘴,小心退回到殿外。
明光殿重回寂靜。
武德帝眼底的怒火逐漸消散,緊皺的眉頭卻沒有松懈,心底的刺痛讓他感到陌生,腦海里也是從未有過的雜亂無章。
他怔怔凝視著桌上華貴的香爐,目光停留許久,忽的,略帶幾分苦澀的呢喃聲響起:“伯嶼......”
張公公對著殿外的云貴妃搖搖頭:“娘娘先回吧。”
云貴妃繃住嘴角的笑容,得體道:“既是如此,本宮便先回去,勞煩公公了?!?/p>
張公公接過錦繡遞過來的銀子,笑道:“娘娘客氣。”
云貴妃笑著轉(zhuǎn)身,可等她轉(zhuǎn)過身后,美艷的面容瞬間就沉了下來。
等走到一處僻靜宮道,她拉住錦繡:“去查查,可是宮外的靖國公府出了事。”
錦繡不漏聲色地點點頭,悄然退下。
姜靜行不知上京城現(xiàn)在為了她已經(jīng)是人仰馬翻,各方出動,不過就算知道,她現(xiàn)在也顧不上了。
過完這驚險又刺激的一天,她現(xiàn)在只想打道回府。
可誰知,她剛帶著家里兩個女人踏出泰安寺的山門,半道上就殺出一只攔路虎。
姜靜行看著眼前攔路的侍女,干笑道:“不知公主殿下因何事要見本公?!?/p>
侍女搖頭:“奴婢不知?!?/p>
侍女偷偷抬頭看向眼前高挺的男人,心里默默感嘆道:好俊美的大人,怪不得公主殿下不讓駙馬近身,李琰那個酒囊飯袋怎么能和眼前人比。
也不知想到了何處,在姜靜行的注視下,小侍女的面皮越來越紅。
同時,在場的姜綰和姜璇的臉色卻越來越差。
姜璇也不是傻子,經(jīng)過白日里那一出,她怎會還看不出陸筠交好自己的目的。
姜靜行不知道陸筠那句石破天驚的“姜郎”,比起去見陸筠,她還是更愿意與桃林里的黑衣人再戰(zhàn)三百回合!
所以她婉拒道:“此時天色已晚,本公若去見殿下,恐多有不便,還望你回去替本公轉(zhuǎn)達對殿下的感激之情,今日殿下能出手相助,本公感激于心。”
說完,轉(zhuǎn)身便要越過侍女,門口靖國公府的馬車已經(jīng)等候許久了。
侍女見人要走,趕緊阻止道:“國公留步,殿下是想請您幫忙找樣?xùn)|西。”
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姜靜行臉色一沉:“何物?”
侍女此時也拿出了陸筠心腹的作態(tài),微微一笑道:“是荷包,公主說上次在宮里,與您見面時丟了個荷包,想勞煩您幫著回憶回憶,殿下也好讓人去找找?!?/p>
圍觀完侍女和姜靜行的對話,姜璇眼神頗為古怪,什么荷包如此貴重,竟還要勞煩一國國公親自去找。
想到這里面可能蘊含的種種深意,她不禁向姜靜行投去意味不明的視線。
侍女微笑:“國公意下如何?”
姜靜行張了張嘴,沒說話:
姜靜行合上嘴,正要再拒絕,身后卻傳來一道溫婉柔和的女聲:“父親。”她回頭,就見自己一向體貼的女兒,臉上掛著無比溫柔的微笑,走到自己面前,仰頭道:“父親還是去幫一幫公主殿下吧,想來殿下也是等急了?!?/p>
看著眼前善解人意的小姑娘,姜靜行的眼神一言難盡:不瞞你說閨女,這東西現(xiàn)在就在你爹我的書房里放著。
唉?
突然,姜靜行心底出現(xiàn)一種微妙的感覺,說起荷包,我是不是忘了什么?
聽到姜綰的話,侍女也插嘴道:“姜小姐說的不錯,國公還是先隨奴婢走吧。”
可她話音剛落,姜綰便看向了她,目光冰冷森然,卻柔聲道:“姐姐稍等,容我與父親說幾句話。”
此時姜靜行看不到姜綰的表情,卻發(fā)現(xiàn)侍女突然皺眉后退了一步。
姜靜行的思路瞬間被打斷:我女兒長得很可怕嗎!
姜綰自然是不愿意自己父親去見別的女人的,但事情到了這種地步,她還希望父親能遵從自己的心意。
和長公主有情也好,無情也罷,總歸要有個說法。
姜綰垂眸,對著姜靜行輕聲道:“我與姑姑先去馬車里等候父親,想來父親很快就能幫殿下找到荷包?!?/p>
“荷包”一字被說的極柔。
說著,還不等姜靜行反應(yīng),姜綰又小聲道:“父親去見見公主吧,您也好親自對殿下說清......荷包的事。”
姜靜行頓時脊背微僵,她僵著脖子,緩緩低頭。
姜綰回以一個溫柔如水的笑容。
姜靜行則露出一個略顯僵硬的微笑:很好,我就說我好像忘了什么。
別的優(yōu)點不說,姜靜行的記憶力確實是出眾,所以她很快便回憶起,自己女兒不僅見過陸筠的荷包,更是問過她兩次,一次是小時候,問她荷包是誰的,而另一次,就在不久前,卻是問她和陸筠認識多久了。
這說明什么?
這只能說明,她女兒早就在推測荷包是誰送的,送的人又和她有何關(guān)系了!
姜靜行從不懷疑自己女兒的智商,所以她現(xiàn)在只懷疑自己的腦子!
她恨不得再穿一次,就穿回到幾日前,然后狠狠抽自己幾巴掌:讓你磨蹭,讓你拖著,但凡來這之前把荷包還回去,我都不至于這么社死!
姜靜行頭一次感覺這么羞恥,她仔細瞅了瞅姜綰的表情......很好,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現(xiàn)在她很想說:我不是!我沒有!我和長公主清清白白!
但實際上,她只能在姜綰虛假的微笑里,點頭尬笑道:“...那我去一下,很快回來。”
說完,姜靜行都不敢去看家里兩個女人的表情,轉(zhuǎn)身捂著臉就走。
侍女見她走的這么急,也連忙快步跟上。
等拐過一道彎路,確保身后沒別人了,姜靜行這才揉了把臉,恢復(fù)到正常行走速度。
侍女在前面為她引路,最后停在一處寬敞的院落前。
姜靜行走進去,門口的李嬤嬤見她來了,默默嘆口氣,但還是恭敬請人進去:“國公請,公主正在屋里等您。”
姜靜行遲疑一瞬,她不知道陸筠找她干什么,但不管說什么,一人的孽緣今日都必須有所了結(jié)。
她推開門,緩步走進廂房,屋里有些昏暗,不過也正常,這里畢竟是寺廟,不可能像宮里一樣徹夜長明。
姜靜行向屋里走去,發(fā)現(xiàn)里面的布置雖素凈卻不失貴重。
珠玉串成的簾子隔出里外,桌上泥金香爐清香裊裊,墻上還掛著幾幅字畫,看著也是真跡。
姜靜行在珠簾外站定,陸筠坐在白日的位置上,一人隔著幾丈距離相對而視。
見來人不說話,陸筠心中悵然酸澀。
回想過去,她每次去給皇兄送羹湯,帳前的男人都會對著她彎彎嘴角,說一句:“小姐真是賢惠漂亮,又來給主公送好吃的了?!?/p>
而她也從一開始的惱羞成怒,逐漸變?yōu)樾邼诖?/p>
珠簾后的嗓音有些縹緲:“你的傷如何了?”
姜靜行下意識看向肩頭,笑了笑:“小傷,多謝殿下關(guān)心?!?/p>
陸筠從椅子上起身,她撩開珠簾,露出自己略顯憔悴的面龐來,面上眼角還帶著紅暈,明顯是不久前才哭過。
“我問過大夫了,他說你的傷不重,但即便不重,你也要好好養(yǎng)一養(yǎng),那些涼食葷物也要忌口,我府上還有些人參,一會兒...”
姜靜行沒想到陸筠這樣擔(dān)心自己,她低頭避開她的眼神,嘆聲道:“多謝殿下?!?/p>
陸筠察覺到她的躲避,心中一痛,不由得俯身過去,想要抬手去摸這張日思夜想的面容:“姜璇說的不錯,你果然瘦了許多?!?/p>
姜靜行沒想到還有這么一出,她臉色一變,迅速后退幾步,拉開一人的距離。
陸筠掌心落空,抬手的動作也僵住了。最近轉(zhuǎn)碼嚴重,讓我們更有動力,更新更快,麻煩你動動小手退出閱讀模式。謝謝
請收藏本站:.dc5ecab.lol。筆趣閣手機版:m.dc5ecab.lo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