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要不要試試接吻?
張津望環(huán)顧四周,找到了謝銳,然后微微皺眉,“他從上車開始就一直在看什么?投標(biāo)的介紹還沒記熟?”
“不是,柳白薇給謝總寫得‘學(xué)會讚美社交指南’?!绷置缃忉屨f,“早年謝總被輕視,所以和某些參會老板有過節(jié)。萬一中標(biāo)后有友商來賀喜,讓他照著上面說,不至于失了體面?!?/p>
張津望探過腦袋看了眼指南——
1.感謝您的祝賀,我深感榮幸。期待未來有機(jī)會合作,共同進(jìn)步。
2.非常感激您的祝福,中標(biāo)是團(tuán)隊努力的結(jié)果。期待未來共創(chuàng)佳績。
3.感謝貴公司的道賀,我們倍感鼓舞。愿雙方都能實現(xiàn)更多成功。
……
謝銳要是能說出這話,那指定是喝蒙了。
果不其然,謝銳將指南隨手一放,不耐煩地說:“浪費時間?!?/p>
“那銳哥打算到時候怎么說?大家低頭不見抬頭見的,就算贏了也應(yīng)該保持氣量和涵養(yǎng)。”柳白薇反駁道。
“我當(dāng)年落魄的時候,怎么不見他們展現(xiàn)氣量和涵養(yǎng)?”謝銳問,“你以為我今天來是干什么的?”
柳白薇楞了楞:“來參加競標(biāo)會的?”
“不,是為了看他們失敗后不甘與憤怒的表情。”謝銳冷笑一聲說。
柳白薇:“……”
對嘛,張津望點點頭。這才是謝銳。
說話間,抽簽結(jié)果已經(jīng)出來了,“雅筑科技”居然第一個陳述、答辯。同事們有些扼腕,因為在任何競賽中,第一名往往評分偏低。
但謝銳不以為然。
上臺前,他突然走到張津望面前,附下身,握住張津望的肩頭。張津望眼睜睜看著謝銳嘴角那枚小痣放大,隨后就聽見了壓低的聲音:“不要左顧右盼,好好看著我?!?/p>
謝銳走遠(yuǎn)后,張津望問林苗:“他什么意思?”
林苗笑了兩聲,抱著雙臂說:“意思是,集中註意力,他要孔雀開屏了。”
張津望認(rèn)識謝銳十五年,但兩人見面基本都在業(yè)余時間??偮犂细缯f謝銳天縱奇才,這還是張津望第一次見識到。
謝銳那張臉僅僅是站在臺上就非常惹眼,不疾不徐,邏輯嚴(yán)謹(jǐn),如同精密儀器般高效運(yùn)轉(zhuǎn)。他將覆雜概念化繁為簡,每個案例都恰到好處地嵌入,無不彰顯洞察力和專業(yè)深度。
張津望聽見旁邊的兩個老板倒抽一口涼氣,然后對視苦笑。從謝銳開口的那一瞬間,會場的氣氛就變得緊張起來。
張津望專註地看著謝銳,第一次認(rèn)識到,原來這個世界上真有閃閃發(fā)光的主角。
后面輪到其他投標(biāo)方代表陳述,評委評審,并集中討論,拖拖拉拉總共四個多小時。最后主持人公布結(jié)果,不出意外是“雅筑科技”中標(biāo)。
雖然在競標(biāo)會之前通過整合各方信息,大家已經(jīng)對結(jié)果心中有數(shù),但切實拿到手裏才是真的,同事們?nèi)耘f放聲歡呼起來。
一如柳白薇所料,結(jié)束后立刻有其他公司的總裁來道賀。謝銳再也不是那個可以隨便踐踏的新人,而是成了行業(yè)裏舉足輕重的存在,不過短短三年。
謝銳向來看不慣他們見風(fēng)使舵的性子,剛想開口,就察覺到柳白薇能把人射穿的灼熱視線。
謝銳輕輕嘆氣,不得不開始背臺詞:“那可真是感謝您的祝賀了,真夠榮幸(重音)的。期待未來有機(jī)會合作,共同進(jìn)步,呵,如果您跟得上的話?!?/p>
“呃……”對方摸摸禿頭,心說怎么越聽越不像好話?
“放棄吧,他就這樣?!睆埥蛲呐牧邹钡暮蟊?。
柳白薇捏捏眉心,說道:“不行了,我出去抽顆煙?!?/p>
離開競標(biāo)會后,幾個高管興高采烈地走在前面,討論待會去哪裏慶祝。張津望光顧著插嘴,沒有看前面的路,差點和迎面走來的一位行人相撞。
于是謝銳眼疾手快地扯了下他的手臂,張津望踉蹌兩步,這才堪堪躲過。
“哦,謝了?!睆埥蛲χf,然而沒過多久,他的笑容忽然僵在臉上。
因為謝銳仍舊抓著他,沒有放手。
張津望好奇:“怎么了?”
謝銳看著兩人交迭的手臂,不知在想什么。
過了三四秒,他突然順著張津望的手臂慢慢滑下去,直至牽住了張津望的手,十指相扣。
同事們嘰嘰喳喳走在前面,而他們在無人在意的角落裏,安靜地牽手。
張津望猝不及防,甚至都沒想起來要躲。
“你牽我手干嘛?”他不解地問。
“既然正事辦完了,那就按照之前說好的,開始教你寫霸總文。”謝銳平視前方,甚至都沒有轉(zhuǎn)頭看張津望,“第一步是牽手?!?/p>
等等,這就突然開始了?
謝銳比他高一些,所以手也比他大一些,完全能包住他。張津望牽過幾次手,和前女友、和妹妹,但都是他包著別人。這樣被堅實有力地握住,是有生以來第一次。
謝銳的拇指輕輕摩蹭張津望的手背,每一次滑動都產(chǎn)生細(xì)小的電流,讓他的皮膚泛起陣陣酥麻。
他只好排除干擾,嘗試將自己代入女主角,但卻莫名集中不了註意力。第一次和男人牽手,對象還是謝銳,張津望心裏說不別扭是假的。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xù)閱讀可能是因為這種別扭吧,他居然跟個毛頭小子一樣,牽個手就開始心跳加速了。
“這能有用嗎……”剛硬著頭皮開口,林苗突然大笑著轉(zhuǎn)過頭,張津望瞬間彈開一米遠(yuǎn)。
“我們想好了,吃完飯后去ktv唱歌喝酒,今天非狠宰謝總一頓……望哥你在干嘛?”
張津望為了顯得自己很忙,快速做著蹲起,慌慌張張地說:“我、我在鍛煉身體?!?/p>
“?媽的,神經(jīng)病。”
在酒樓聚完餐后,一行人轉(zhuǎn)戰(zhàn)今夜第二場——某高端商務(wù)ktv會所。
張津望從來沒去過如此貴氣的ktv,璀璨的水晶吊燈閃閃發(fā)光,地面鋪著柔軟的小羊毛地毯,墻壁是皮革軟包配金屬線條。不僅有超大高清顯示屏,還內(nèi)設(shè)獨立衛(wèi)生間。
今夜有人縱情高歌,似舞臺巨星;有人圍坐笑談,分享趣事。燈光絢爛,音樂震天,大家好像要將之前積攢的壓力全都宣洩出來。
在同事們千呼萬喚之下,謝銳作為boss被推上前來,不情不愿地獻(xiàn)歌一首。
在所有人熱切的目光中,他表情寡淡地拿起麥克風(fēng)。那專業(yè)自信的氣場,就算他開口就是一段美式男高音也不會有人奇怪。
然而謝銳一張嘴,所有的調(diào)子都像出籠的野雞,撒丫子狂奔,竟讓人聽出了“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的感覺。原本喧鬧的包廂瞬間安靜下來,大家都被這“魔音”驚得目瞪口呆,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
謝銳唱完后,還一臉淡定。
張津望差點笑噴,心說他小子原來也有不擅長的事兒。
“餵,你這……”他話還沒說完,包間裏突然響起熱烈的掌聲,還有尖叫、歡呼和吶喊。
“好聽,謝總,特別有感情!”盧總監(jiān)夸讚道。
小趙真情實意地說:“太牛了,能戰(zhàn)勝您的,只有澡堂裏的我!”
“如聽仙樂耳暫明!”
“謝總,實力這么強(qiáng),平時還這么低調(diào)啊哈哈哈哈哈!”
張津望:“?”
好好好,一個個都開始人情世故了是吧。這么顯而易見的謊言謝銳能信才有鬼,屬實是拍馬屁拍馬蹄子上了。
謝銳輕哼一聲:“湊合?!?/p>
完蛋,這小子超級受用。
大家笑啊鬧啊,不知過了多久,張津望註意到謝銳忽然站起來,推門離開了包間。他今晚被灌了太多酒,昏昏沈沈的,正好想去柜臺買瓶冰水醒醒腦,于是也踉蹌著跟了出去。
謝銳坐在大廳的沙發(fā)上出神,因為包間隔音效果好,所以這裏非常安靜,只有前臺小姐敲擊鍵盤“咔噠咔噠”的響聲。
他低頭看著自己的右手,莫名回憶起了和張津望牽手的情景,似乎這裏還殘留對方手心的熱度。
他沒有想到事情這么順利,如此蹩腳的借口,除了張津望也找不到第二個會相信的呆瓜了。
但是兩人十指相扣的瞬間,居然比他想象中還要……
謝銳還沒感受清楚,就被林苗打斷了,他忽然覺得有必要再來一次。
“怎么了,不舒服?”突然聽見張津望的聲音,謝銳抬起頭。下一秒,對方就拿著瓶水坐在了他身邊。
謝銳沒想到張津望會跟來,看了他一會,才說道:“有點吵,出來休息腦子?!?/p>
張津望酒量不錯,但今天明顯醉了,說話都有點大舌頭。他甚至主動攬住謝銳的肩膀,痞笑著說:“今天大家玩得賊高興,哈哈哈哈哈多虧謝總請客。”
張津望平時話就很多,喝醉了更是跟只小蜜蜂一樣“嗡嗡嗡”叫個不停。
謝銳看似在聽,眼睛卻一直盯在張津望那雙修長漂亮的手上。
如果再牽一次,說不定就能搞清楚之前那種感覺是什么。
于是謝銳掌心向上,伸出手來。張津望估計是喝蒙了,想也沒想就像小狗一樣,條件反射般搭了上去。
等他意識到不妥,再想抽回來時已經(jīng)被謝銳緊緊攥住了。
“這又是干嘛?”張津望磕磕巴巴地問,或許是因為醉酒,他的臉比平時都要紅。
“牽手。”
“今天不是教過一次了?”
“這是鞏固練習(xí),當(dāng)年數(shù)學(xué)老師教了二十遍的題,也沒見你答出來。”
張津望被堵得啞口無言。
在一覽無余的大廳裏,只要任何一個同事過來買東西,就能看到他們大老爺們手拉著手,一言不發(fā)地并排坐在沙發(fā)上,簡直就像輸了什么懲罰游戲。
“拉夠了沒有???”張津望別別扭扭地問。
“等等?!?/p>
張津望的手,除了溫度特別高、摸起來骨節(jié)分明外,似乎也沒什么特別的。之前那種讓人心率加快的魔力,果然只是他的錯覺罷了。
他還沒有讓張津望愛上他,如果自亂陣腳,豈不是太荒謬了。
不管怎么樣,謝銳說服了自己。
察覺到氣氛說不清道不明的,張津望開始聊天緩解尷尬:“你剛才不在,沒看到柳白薇玩骰子。她就那么搖了幾下,拿起來后直接一柱擎天,這技術(shù)可太牛逼了……嘶……”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xù)閱讀他突然閉嘴,皺著眉用舌頭頂了頂腮肉。
“怎么?”謝銳問。
“舌頭從剛才開始就好疼?!焙茸淼膹埥蛲駛€小孩似的,苦著臉說,“我感覺是剛才吃飯的時候燙到了,你幫我看看,嚴(yán)重嗎?”
還不等謝銳答應(yīng),張津望就用食指拉開嘴角,沖他吐出舌頭。微啟的嘴唇鮮艷飽滿,舌尖上面那枚銀色舌釘閃閃發(fā)亮。
一瞬間,謝銳把什么牽手完全忘了。他盯著張津望的口腔移不開眼,好像在盯著什么能噬一切光線的黑洞。
“你……”
就在這時,走廊裏突然爆發(fā)出一聲巨響。某個包間的門被撞開,裏面沖出來一對情侶。兩人抱著滾著,連拖帶拽地一路激吻進(jìn)了衛(wèi)生間。
張津望紅著臉摸摸鼻子,小聲嘟囔道:“大哥大姐,有這么好親嘛,這可是公共場所。”
他看向謝銳,忽然發(fā)現(xiàn)此刻兩人離得極近,臉頰若即若離挨著,自己甚至能看清對方眼角那枚淡淡的痣。
謝銳突然靠近他,“好奇?那么接下來要學(xué)習(xí)接吻嗎?”
“學(xué)什么?”張津望以為自己出現(xiàn)幻聽了。
“別裝作你的豬耳朵沒聽到。”
“接吻?你和我?!”
究竟是他喝蒙聽錯了,還是謝銳喝蒙腦抽了,今天他倆總得喝蒙一個。
“一驚一乍什么,只是為了網(wǎng)文取材?!敝x銳不以為然地說。
張津望陷入混亂,心說謝銳怎么能他娘的這么淡定,難道是我太大驚小怪?牽手就罷了,倆大男人接吻???
他連忙后退,“不行不行,這太離譜了?!?/p>
“你的小說,下一章主角就該接吻了吧?沒有和男的親過,你體會不到作為女生的感受,下筆就會空洞,這還需要我再解釋嗎?如果你還想被評價為味同嚼蠟,那就請隨意。”謝銳一句句話直插張津望心窩裏。
前臺小姐不知什么時候脫崗了,整個大廳空蕩蕩的,仿佛故意要為他倆接吻創(chuàng)造機(jī)會。
張津望今晚喝下太多酒,又被謝銳忽悠瘸了,腦子根本轉(zhuǎn)不動。跟個被拔掉電影的機(jī)器人似的,不說“行”,也不說“不行”,整個人僵在原地。
謝銳等了半天,終究是失去耐心,權(quán)當(dāng)對方默認(rèn)了,扳著張津望的腦袋吻了上去。
酒精的熱度混合著津液,謝銳叩開他的齒關(guān),允得他舌根都發(fā)麻。張津望下意識想把異物丁頁出去,卻被勾住不放,吃得更深。
不僅如此,謝銳的膝蓋恰好低在他小腹上。膀胱本就因為喝水太多而負(fù)重累累,再被這么又壓又磨,酸得幾乎要炸開。
缺氧使張津望的大腦昏昏沈沈,他感覺心臟跳得要沖破胸口,于是不安地用雙手環(huán)住了謝銳的脖子……
凌晨三點,張津望像是覆活的僵尸一樣,從賓館的單人床上彈坐起來。嘴角留著口水,頭發(fā)亂糟糟的,像個癡呆。
此刻,他的酒徹底醒了。
旁邊另一張床上,合住的盧總監(jiān)正在呼呼大睡。他夢見自己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暢快裸奔,樂得嘿嘿傻笑。
張津望蠻不講理地怨恨起他來:你怎么能安心睡覺的?你這個年紀(jì),你這個階段,你睡得著覺?快來陪我失眠!
張津望雖然醉了,但還是能記得一行人怎么離開ktv的,怎么來賓館辦理入住,怎么洗漱完上床睡覺……當(dāng)然,就算他再想忘記,也沒能忘記那個吻。
他和一個男的親嘴了!
不不不,現(xiàn)在連男的女的都不重要,更炸裂的是,他和謝銳親嘴了!這下“純友誼”變成“唇友誼”了!
你在干什么張津望?!你!和謝銳!你怎么不喝死過去算了!
兩人認(rèn)識了十五年,從來沒交換過津夜,當(dāng)然不可能交換過津夜啊,如果互相吐口水不算的話。
明天見面打算怎么辦?謝銳會是什么反應(yīng)?他們兩個以后該怎么相處?
一個吻,楞是讓張津望體會到了酒后亂性的崩潰和后悔。
不。張津望強(qiáng)迫自己冷靜下來。
這事謝銳也脫不了責(zé)任,什么霸總文教學(xué)啊,哪有教到這個份上的!估計等謝銳酒醒了,也恨不得從樓上跳下去,媽的摔死他算球!
話說起來,謝銳的接吻技術(shù)簡直好到令人火大。現(xiàn)在回憶起那滋味,張津望仍舊頭皮發(fā)麻,以前的接吻完全比不了。
“……”
草!想啥呢,再舒服那也是男的!
張津望心裏更亂了,他在房間裏呆不下去,于是披上外套,決定去外面透透氣。
他坐在安全出口的臺階上,懊惱地揉亂頭發(fā)。
害,這叫什么事兒啊。全天下還能找到第二個,比我今晚還狗血的人嗎?
張津望正頭腦風(fēng)暴呢,突然聽到不遠(yuǎn)處傳來一聲清脆的巴掌響。
“滾!臭流氓!”那邊傳來林苗的叫罵聲,沒過幾秒就見她陰沈著臉,從張津望面前快速跑過去。
“林苗姐,我錯了,我喝醉認(rèn)錯人了!真的!你別跑??!”柳白薇飛奔著追了上來,結(jié)果噗通一聲重重摔倒在地,她吸吸鼻子,爬起來又繼續(xù)追。
直到二人消失在走廊的盡頭。
假酒害人啊。張津望抱住頭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