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清茴已經記不清有多久沒看到宋時予這張臉了,看著比之前瘦一圈留著到鎖骨短發(fā)的人。
他大步上前,雙手摁住對方雙肩。
目光還有些不敢相信的將人上下掃了遍,確保是真人不是假的,又使勁捏了把大腿。
從宋時予出事那天起他就覺得蹊蹺,怎么可能好端端就爆炸,而且還是和伽聞感情不太穩(wěn)固的時候。
尤其那天在醫(yī)院被男人用匕首釘墻警告的畫面,更讓他覺得一定有蹊蹺。
所以他留了個心思開始安排人偷偷調查,跟蹤他的行蹤。
但對方太過狡猾一連幾個月都沒什么異樣,沒想到真和自己想的一樣,宋時予沒死。
被他藏了起來。
宋時予身子像張紙片被Alpha晃動,他微微聚焦瞳孔
看著面前熟悉的臉,遲鈍地眨了眨眼,虛弱的說:“廖清茴?”
“是我,是我!”廖清茴真是差點喜極而泣和人抱頭痛哭。
鬼知道他在得知宋時予被炸死的新聞時,不爭氣的哭了一晚上。
“你怎么來了?”宋時予眼珠很呆滯地轉動,看他:“你都好久沒出現(xiàn)在我夢里了。”
“什么夢啊,老子是真人!”
說到這,廖清茴眼眶也泛起一點紅,望著眼前的Beta,萬千所言都卡在喉管。
好幾次怕漏出失態(tài)的聲線,青筋凸起的手臂死死按住宋時予雙肩,別開臉,而后又低下頭,正臉看他。
來回好幾次。
“你...你...哎呀,我真是...”
最后嘆了口氣,一把將他摟在懷里。
在Beta看不到的視野哭喪著臉,說的話也是顛三倒四,好一會才加大嗓門開始對著宋時予罵。
“我是不是跟你說過不要去惹那些Alpha,他們不是正常人,你看看你,現(xiàn)在人不人鬼不鬼的,像什么...”
“被人弄死了都不知道...”
“怎么就不知道教訓呀?!?/p>
最后那句話,滿滿全是哽咽。
宋時予機械性地拍了拍Alpha的背脊,告訴他自己沒事,別難受。
廖清茴沒好氣回,夾槍帶棒的:“你是不難受了,我們又不是鋼鐵沒有心,你知不知道新聞說你死的時候,老子在房間哭了一晚,第二天眼睛都要瞎了”
“不就是宋祤卷款跑了嗎,沒事,以后老子養(yǎng)你就是了,干什么想不開去死啊...”
宋時予知曉是夢,勉強撐著力氣應承著:“好,以后不會了。”
“等這次你病好就去倫敦吧,我也會出國,別待在南灣了,離開他。”
宋時予聽到倫敦兩個字,一把推開肩頸上的人,古怪看他:“她去找的你是嗎?”
這個她不言而喻,姜柔。
倫敦除了他和伽聞兩個人知道就她。
“她讓你來游說我的嗎,也讓你來騙我?”
宋時予眼神變得微兇,像是死守最后一片領土的野獸,不由任何人褻瀆踩踏,奪取半分。
“我...”廖清茴手摸動后頸,舔了舔唇瓣,有些難言。
確實被人猜對了,是姜柔聯(lián)系他來的。
但他沒想到宋時予居然能準確無誤說出自己要說的話。
“你是不是也要說他和命定之番交合去了美國,他不愛我,丟下了我這種話?!彼螘r予黃紅交雜的枯竭雙眼,和他對視。
“是嗎?”
廖清茴被這堅定的目光,心頭重震了下,是雙方有多信任融合的愛才能做到如此。
他松開放在后頸的手,雙手叉腰,見人這般抗拒來回深吸幾口氣,改為動之以情曉之以理。
“不是我們騙你,是你在騙你自己,他也只是一個Alpha,一個普通的Alpha,不是圣人,他是血肉之軀,或許可以拒絕omgea,可以愛你,但是他絕不可能違背的了本能!”
“你知道命定之番對于一個Alpha來說誘惑力有多大嗎!那是他的骨中的骨,他血肉中的血,沒有一個Alpha能在易感期的時候和命定之番共處一室,忍住不終身標...”
他手指向窗外,一臉忿忿:“你以為他能為了你真的丟下命定之番,上帝牽線的東西,沒有人能做得到,這個世上也沒有人可以!!”
廖清茴閉了閉眼,這話很重,但在他來說罵醒一個人不重。
看著病床上臉色飛簌下墜的Beta,好脆弱,這下真的好似朵枯萎茉莉,一陣風就吹散了。
他該死地咬舌,走上前,再一次握住Beta肩膀,嗓音變輕。
“醒醒吧宋時予,他只是跟你玩玩而已,真的去美國了,和他的命定之番。”
“再也不會和你有關系了,你聽明白了嗎。”
宋時予唇瓣緊抿,抓住被褥的手卻開始有些抖顫,是的,易感期這三個字出來,他慌了。
他這幾天半點沒感受到Alpha易感期的異樣,他的直覺告訴他絕對不止易感期這么簡單。
但易感期的Alpha和命定之番待在一塊,真的能做到忍住不標記嗎?
小主,這個章節(jié)后面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xù)閱讀,后面更精彩!他不知道。
哪怕他知曉伽聞的愛,還是沒完全相信他能違背基因的本能。
就像他不知道究竟哪里出了問題,明明,明明只是一次簡單的外出。
明明他答應過得,明明說好去國外結婚的,怎么就有命定之番,怎么就走了呢。
他無從得知,更遑論糾正干預,只能張開掌心任由纏繞在兩人身上的絲線化為流沙從指尖縫隙里溜走。
廖清茴見人態(tài)度轉圜有些松動,喜的連忙補句。
“如果你不想去倫敦,我也可以單獨安排去其他地方,他給你了辦了外國的身份信息,意大利,德國,美國,哪里都行?!?/p>
宋時予沒說話,他的身體機能無法為現(xiàn)在的情緒做出正確完整的反饋。
究竟是大哭還是大悲,好像都不具體。
因為他的五臟六腑開始持續(xù)性碎痛了,是不見血,不見痕的痛。
好痛。
怎么會這么痛啊
他低下頭,手捂緊胸口心臟處,背脊慢慢變得彎曲,連綿不絕的疼痛讓他額間滿是薄汗,牙齒跟著上下打顫。
廖清茴覺察出異樣,掐在肩膀處的手,抬起宋時予的臉。
不知何時眼前人早已淚流滿面。
廖清茴伸手想用手背給他擦拭眼淚。
“沒事了,沒事了。”
然而人只帶著哭腔哽咽。
“回家,我要回去...”
下床那刻,宋時予完全連站起的動作都辦不到
每走兩步便膝蓋一軟,整個人都跪倒下來,全是廖清茴小心攙扶才從病房走出門外。
到門口時,宋時予從傷心到極點的荒蕪里,依舊分割出最后的希冀。
滿心期盼地望向四周,希望Alpha能從轉角或是走廊出來,告訴他,他只是下樓買了點東西,只是出去抽了根煙,只是有點事。
他沒有騙自己,沒有食言,更沒有和什么命定之番結合。
可,沒有。
廖清茴見人站著不動,知曉對方在等什么,滑動喉結,提醒了聲。
“走吧,別墅那邊在搬東西,晚了就什么都沒了?!?/p>
“嗯?!彼螘r予死心地收回視線,單手扶著墻沿。
“走吧。”
與此同時,一輛從重癥監(jiān)護室里由多人緊密護送的電動轉運床與之擦肩而過。
在宋時予低頭忽略的視線里,男人的手從被褥里無力垂下,修長的無名指上是泊光粼粼的無窮銀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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