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可以走了嗎？”小天狼星小心翼翼地問。

　　斯內(nèi)普面無表情頷首，冷眼瞧著他們看都沒看莉莉一眼快速跑遠，不合時宜想起一個問題——要是波特的降生讓他破壞了，算不算改變命運節(jié)點。

　　這個問題太合理，合理到斯內(nèi)普來不及關(guān)注莉莉和佩妮的去向，用最快的速度回到了農(nóng)場。

　　這時候的太陽已經(jīng)往下落了，農(nóng)場遍地可見的野草覆蓋了一層煦煦金光，風一吹，就如同波浪那般翻涌不止、波光粼粼。

　　斯內(nèi)普遠遠看到木屋門口有兩道人影，不由自主加快腳步。

　　越走近，他的心跳越快。

　　一上午的跟蹤，不僅解了多年的執(zhí)念，還窺見一個意料之中的答案，只一想到答案的內(nèi)容，他就想立刻見到阿塞斯。

　　這時，不遠處一直沒動的兩個人影突然動了。

　　斯內(nèi)普看過去，腳硬生生在半空停下，只見阿塞斯握住對面那人的手在身上比劃，然后一拳朝自己心口打出去。

　　斯內(nèi)普：?。?！

　　“你們在干什么！”

　　他幾乎是瞬間閃現(xiàn)到兩人旁邊，一把抓住即將打出第二次下的拳頭。

　　“西弗？”阿塞斯松開并攏的手指，順勢將斯內(nèi)普的手牽下來，“怎么回來得那么突然？我還以為你要晚上才能回來?！?/p>

　　“很突然？”斯內(nèi)普抬頭看天，又看時間，“我以為你清楚我不需要花那么多時間，還有，現(xiàn)在這個時間我記得不是搏斗課？”

　　“嗯，不是?！鄙倌陱牡鯄嬂锶〕霰热烁叩难蚱ぞ恚归_，指著上面靠左的空處，旁邊寫了時間，正好是三點，“現(xiàn)在是課間?！?/p>

　　“課間？那你們在——”

　　“下午休息時間太長，我想利用課間學習?！?/p>

　　很合情合理的說法。

　　只是斯內(nèi)普打量阿塞斯片刻，臉色肉眼可見沉了下來。

　　“西弗。”阿塞斯捏捏斯內(nèi)普的手，篤定道，“是不是沒吃午餐？你先進去吃午餐。”

　　斯內(nèi)普微微皺眉，磨磨蹭蹭走了進去。

　　“我們繼續(xù)。”

　　天邊斜陽壓成線，最后一點余暉消失殆盡的時候，少年斯內(nèi)普一天的課程結(jié)束，他也不是傻，一下課就自己吃飯自己回了房間，堅決不在外面逗留。

　　阿塞斯先去換了一身衣服。

　　下來就看到斯內(nèi)普坐在沙發(fā)上背對著他。

　　“西弗？”

　　斯內(nèi)普小幅度扭頭，斜睨阿塞斯，“有事說事?！?/p>

　　“我怎么做是有原因的?！卑⑷乖谏嘲l(fā)后停下，俯身環(huán)過斯內(nèi)普的肩，在他側(cè)臉親了一口，輕聲道，“也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在霍格沃茨還能把自己吃成營養(yǎng)不良，你那時也是這樣？”

　　斯內(nèi)普聲音都在發(fā)虛：“我怎么可能和他一樣?！?/p>

　　阿塞斯沒戳穿，還笑吟吟地夸他：“西弗真棒?！?/p>

　　“咳咳，你不用這樣，我不是阿洛伊斯?！彼箖?nèi)普不自在推開阿塞斯，起身走向餐桌。

　　他沒發(fā)現(xiàn)，身后阿塞斯盯著他的背影，剛亮起來的電燈急促閃爍幾次，陰影和光影交錯，映出瞳孔深處深不見底的心疼。

　　旁觀終究是旁觀，只能看到浮于表面的痛楚，更深層次的傷害只有親自接觸才能有所察覺，一天的時間，足夠阿塞斯深入了解少年斯內(nèi)普的身體和心理狀態(tài)——簡直差得令人發(fā)指。

　　若是他們沒有來到這個世界，少年恐怕要花很長一段時間循序漸進調(diào)整自身狀態(tài)，然而時間沒有給出這樣的機會，未來幾年的事只會造成更大的打擊。

　　阿塞斯都不敢細想斯內(nèi)普那幾年是怎么熬過來的。

　　身后久久沒有傳來聲音，斯內(nèi)普忍不住回頭，正好看到阿塞斯隱在陰影，被明滅燈光勾勒出深邃眉眼，心中一緊。

　　“你在發(fā)什么呆？”

　　“沒發(fā)呆。”阿塞斯揚起笑，快步跟上去，“來了?！?/p>

　　電燈恢復(fù)正常，不再閃爍，兩人各懷心思吃完晚餐，上了樓。

　　阿塞斯先去洗澡，他今天出了汗，換了衣服也受不了。

　　浴室淅淅瀝瀝的水聲不絕于耳，直往耳朵里鉆，斯內(nèi)普站在窗邊，兩指之間夾著一支陳舊的羽毛筆轉(zhuǎn)動，心緒在夜色中沉浮不定。

　　能成為雙面間諜，充分證明了斯內(nèi)普不是猶豫不決的人。

　　在他眼里，無論多難抉擇的選擇，無非就是兩種答案——做還是不做。

　　當年，鄧布利多振聾發(fā)聵地質(zhì)問、施壓，于他而言，也只是一個簡單的選擇——是否背叛伏地魔。

　　那一瞬間，他想了很多，除了后果。

　　畢竟論起危險，他過去的生活也不遑多讓：嗜酒暴躁的托比亞、隨時隨地跳出來給他一個惡咒的四人組、偏心的校長、日漸瘋狂的上司、神經(jīng)且難相處的食死徒同事……他們在他的人生中，哪個不危險。

　　所以他不在意危不危險，他只在意背叛伏地魔能得到什么。

　　比如……保護莉莉。

　　艾琳?普林斯和莉莉?伊萬斯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女人。

　　一個是血脈相連的母親，一個是相識相知的青梅竹馬。

　　莉莉很特殊，她出現(xiàn)在他最弱小可憐的時候，又是當時唯一的同類，所以他私心里認為她是不一樣的。

　　那他愛她嗎？

　　現(xiàn)在看來……并不愛。

　　只是當年的他認為那是愛。

　　阿塞斯說得對，死亡美化回憶。

　　莉莉死后，他在無數(shù)個夜里反復(fù)回想莉莉的每一個笑容、每一句話、每一個眼神，一點點加深了這份情感。

　　但當活生生的莉莉站在他面前，他的第一感覺卻是陌生和平靜，完全沒有午夜夢回驚醒后痛徹心扉的悸動。

　　如果是以前，他還能用闊別已久難免陌生或者是他不懂愛來欺騙自己，可有了阿塞斯，愛與不愛就很明顯了。

　　他不愛莉莉。

　　一直都是。

　　悔恨那么多年，也只是因為他親手將童年唯一的救贖推向死亡。

　　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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