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記起

　　盧米安怔了一下，望著看似無人的對面座位，禮貌回了一句：

　　“您好?！?/p>

　　與此同時，他想起了姐姐奧蘿爾曾經(jīng)說過并解釋過的一個奇怪詞語：

　　“專家會診”！

　　我周圍雖然沒有坐滿看不見的“心理醫(yī)生”，但也有整整兩個，且同樣發(fā)現(xiàn)不了……盧米安在心里咕噥了一句。

　　他對面的女士沒再說話，蘇茜的語氣則變得更為放松和輕快：

　　“你對報紙那件事情的印象似乎很深刻，說明它產(chǎn)生了不錯的效果？”

　　“是的。”盧米安坦然回答。

　　他已經(jīng)能直面心里的創(chuàng)傷，而不是將它封閉起來，否則他會盡量避免接觸“紅靴子”芙蘭卡，因為她總是會提到奧蘿爾。

　　當然，由此帶來的情緒波動是不可避免的。

　　蘇茜把話題轉(zhuǎn)回了原本的軌道：

　　“如果你想進一步確認這段時間都有哪些不正常的巧合，找到對應的源頭，我可以幫你。

　　“我不會直接翻看你的記憶，但能夠把它們?nèi)繂拘眩屗鼈儼凑諘r間順序排列著呈現(xiàn)在你的眼前，當然，這不涉及被潛意識隱藏起來的那些，那些太危險了。

　　“你愿意嘗試嗎？”

　　盧米安沒有絲毫的猶豫：

　　“好。”

　　察覺到身上和周圍的巧合后，他時不時就會回想這段時間的經(jīng)歷，推敲相應的細節(jié)，現(xiàn)在只是換一種更好的方式。

　　“你讓身體完全靠住沙發(fā)背，放松，閉上眼睛……”蘇茜柔和的嗓音不疾不徐地傳入了盧米安的耳朵。

　　他剛改變自身的坐姿，還未來得及調(diào)整心理狀態(tài)，合攏雙眼，腦海內(nèi)就突然出現(xiàn)“火山爆發(fā)”之事。

　　這“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讓他的潛意識未能做出有效的阻攔。

　　巖漿和煙塵般噴薄而出的是一個個光點，每一個光點內(nèi)都承載著一幕場景。

　　這大量的光點以時間順序線性排列，讓盧米安仿佛看見了一出以自己為主角的戲劇。

　　它以一閃而過的姿態(tài)上映著，但又保持著每一個細節(jié)的清晰和完整。

　　盧米安頓時有了種大腦急速運轉(zhuǎn)，溫度飛快攀升，快要冒出白煙的感覺。

　　他看見了每一個場景，想起了每一處細節(jié)，將它們串連在一起，尋覓著不正常的地方。

　　突然，他緊緊皺起眉頭，表情略顯痛苦地低語道：

　　“我發(fā)現(xiàn)，我發(fā)現(xiàn)，我上次祈求恩賜后，到返回金雞旅館前的那段記憶，那段記憶，不見了！”

　　盧米安霍然睜大了眼睛，臉龐肌肉明顯扭曲。

　　那段本該存在的記憶一片空白！

　　這時，一道清柔的女聲傳入了他的腦海：

　　“是不存在了，不見了，還是你遺忘了，忽略了？”

　　這來自他對面那位女士，但不再像剛才那樣帶著笑意，略顯輕快。

　　它如同一道閃電，于盧米安腦海內(nèi)亮起，照亮了潛意識之外的所有晦暗角落。

　　盧米安的表情愈發(fā)痛苦，他忍不住埋低了腦袋，異常艱難地說道：

　　“我，我看見了，看見了……

　　“我在和，我在和我體內(nèi)封印的天使對話！

　　“祂叫，祂叫忒爾彌波洛斯！”

　　盧米安終于想起自己遺忘了什么：

　　他左胸封印的污染本質(zhì)上是一名信仰宿命的天使，名叫忒爾彌波洛斯！

　　他原本還想向“魔術(shù)師”女士請教，看有沒有辦法利用那個天使，怎么規(guī)避掉祂可能施加的負面影響，但后來完全忘記了這件事情。

　　“這就是伱體內(nèi)封印的污染？”蘇茜似乎不是太意外，嗓音依舊平和。

　　盧米安下意識吐了口氣，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那里已滿是密密麻麻的冷汗。

　　他如實回答道：

　　“是的，祂還想引誘我?guī)偷k脫離封印，被我拒絕了，之后我就忘記了這件事情。

　　“這真是，真是太詭異了……”

　　忒爾彌波洛斯明明被封印在我的體內(nèi)，沒法逃脫，卻還是讓我不知不覺受到了祂的影響！

　　“這很正常，不能小瞧任何一位天使，哪怕祂被封印著?！碧K茜用解釋的方式消除起盧米安瞬間涌現(xiàn)的恐懼。

　　未知才是最讓人害怕的。

　　她進一步說道：

　　“在古老年代里，天使又被稱為‘從神’，這意味著祂們已經(jīng)擁有一些神靈的本質(zhì)，即使祂們被封印著，也能通過一些辦法對外界施加一定的影響。

　　“你之前是不是覺得，有了那位偉大存在的封印，你胸口的污染更接近恩賜，只要按照正確的流程，在正確的階段來，除了承受力量的時候會比較痛苦，存在一定的失控風險，就沒別的問題？”

　　盧米安沉默了，這段時間他或多或少是有點類似的想法。

　　“你要記住，在類似的事情上，詛咒的表現(xiàn)不會比恩賜弱，甚至更強?！碧K茜告誡道，“我不清楚忒爾彌波洛斯是怎么影響你的，但根據(jù)祂信仰宿命這一點，我懷疑祂主要是讓你的命運出現(xiàn)了一定的偏壞變動。

　　“你也不用太過憂慮，祂畢竟被封印著，能施加的影響非常有限，你之后只要時常檢查自身狀態(tài)，反復詢問一件事情該不該做，就能在很大程度上規(guī)避掉這個問題。”

　　“好?！北R米安拿出紙筆，刷刷寫了一個備忘錄。

　　備忘錄的內(nèi)容是“向‘魔術(shù)師’女士請教忒爾彌波洛斯的事情”。

　　他這是擔心自己結(jié)束治療后，又被那位宿命領(lǐng)域的天使影響，遺忘掉相應的事情。

　　收起紙筆，盧米安緩慢吐了口氣：

　　“記起忒爾彌波洛斯的事情后，我整個人都輕松踏實了不少，看來我的靈性還是有一定察覺的?！?/p>

　　“我能感覺到你的精神狀態(tài)比剛才更好了?！碧K茜肯定了盧米安的話語。

　　盧米安順勢請教道：

　　“兩位女士，你們說蘇珊娜.馬蒂斯有沒有被官方非凡者徹底清除，我是否還需要從老鴿籠劇場尋找線索，防備她再次襲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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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算時間，金雞旅館的房東埃夫先生現(xiàn)在應該開始走霉運了。

　　蘇茜溫柔笑道：

　　“‘觀眾’途徑并不擅長占卜。”

　　坐在盧米安對面的“看不見”女士則略帶笑意地說道：

　　“‘魔術(shù)師’女士才是占卜方面的專家，她難道沒有告訴過你答案，或者，你沒讀懂她潛藏的意思？”

　　沒有說啊……盧米安回憶起“魔術(shù)師”女士在蘇珊娜.馬蒂斯那件事情上的答復。

　　忽然，他怔在了那里：

　　“魔術(shù)師”女士通篇都是在告訴他怎么解決蘇珊娜.馬蒂斯的問題，并建議他找K先生尋求幫助。

　　這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解讀就是：

　　她完全沒考慮過蘇珊娜.馬蒂斯已經(jīng)被徹底清除的可能！

　　在她看來，這個問題必然會再次爆發(fā)！

　　這會不會表達得太隱晦了？或者，她覺得這是一件顯而易見的事情，懶得再強調(diào)？盧米安咕噥了兩句，點了點頭道：

　　“我知道答案了。”

　　回答的同時，盧米安根據(jù)對面那位“心理醫(yī)生”對“魔術(shù)師”女士的稱呼和態(tài)度，產(chǎn)生了一定的聯(lián)想：

　　難道她們也是那個以塔羅牌為代號的隱秘組織的成員？

　　她們各自的牌是哪張？

　　略作調(diào)整，盧米安詢問起自身的心理狀態(tài)：

　　“一想到快要碰上路易斯.隆德，我就很急切、激動和亢奮，有點控制不住自身的情緒，這是否屬于比較嚴重的心理問題？”

　　蘇茜嗓音柔和地回答道：

　　“這其實很正常，每個人在自己最關(guān)切最在意的事情上都會有類似的表現(xiàn)，你只是稍微過激了一點。

　　“你要是沒有這樣的反應，我反而會懷疑你出現(xiàn)了更嚴重的心理問題，將所有的情緒都封閉了起來。

　　“你現(xiàn)在需要做的不是恐懼和害怕，而是控制它們?！?/p>

　　這是正常的啊……被蘇茜女士安撫了幾句后，盧米安在相應問題上不再像之前那么焦慮，精神狀態(tài)變得更加穩(wěn)定。

　　他若有所思地反問道：

　　“控制？”

　　怎么控制？

　　蘇茜回答道：

　　“最簡單的方法是，始終記住情緒不能過激，一有類似的反應，立刻用深呼吸等辦法平復心情，緩和狀態(tài)。

　　“這說起來簡單，實際卻很困難，人類在情緒爆發(fā)時，是很難有理智存在的，少有出現(xiàn)必須控制一下自我的想法，等你找回了清醒，錯誤往往已經(jīng)犯下。

　　“我可以幫你設(shè)置一個觸發(fā)點，一旦你的情緒反應超過了一定的限度，它就會讓你記起我現(xiàn)在說的這些話，幫你初步找回理智，嘗試控制自身。

　　“這是一個短期解決方案，長遠來看，還是得靠你自己，當然，等你習慣了在情緒過激時審視自己后，問題會變得簡單。

　　“你愿意試一試嗎？”

　　“好?！北R米安并不排斥外力的幫助。

　　蘇茜的嗓音不知什么時候變得飄渺和虛幻，她似乎說了很多，但盧米安一句都沒記住，只能回想起最后的結(jié)語：

　　“觸發(fā)點已經(jīng)設(shè)置好，如果沒有意外，能維持兩周，正好到下次治療，到時候，再視情況決定要不要補上?！?/p>

　　盧米安“嗯”了一聲，審視起自己的心理和精神狀態(tài)。

　　過了十幾秒，他有點恐懼又有點期待地問道：

　　“可以嘗試喚醒更多的潛意識記憶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