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對方的話,秦凝雨隱隱明白了些什么,輕聲說:“入住的時候知道是您的房間,沒想到您今晚會來?!?/p>
謝遲宴問:“知道了,就不打算來了?”
秦凝雨覺得好像沒有別的回答,只能說:“會來的?!?/p>
被騙過來的。謝遲宴心想,他嗅到淡淡紅酒香氣:“喝酒了?”
秦凝雨微點了下頭:“喝了點紅酒?!?/p>
謝遲宴又問:“小姑給的?”
秦凝雨怔然:“小姑?”
電光火石之間,她理清了大致發(fā)生的事情:“談虞老師是您的小姑?!?/p>
謝遲宴說:“也是你的小姑?!?/p>
秦凝雨微抿嘴唇:“您醉了嗎?”
謝遲宴嗓音低沉:“喝了點,倒不至于醉?!?/p>
腳下影子晃動,男人從眼前走開。
“下班時間。”
秦凝雨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這突然的一句。
“凝雨?!敝x遲宴沉沉喚了她聲,“別說您
了?!?/p>
秦凝雨反應(yīng)過來,點頭:“嗯?!?/p>
頂燈染著昏暗光暈,男人靠進(jìn)深色真皮沙發(fā),深邃輪廓浸染夜色,襯衫勾勒挺括身形,領(lǐng)結(jié)松散地半搭扶手,頂上兩顆扣子被解開,淺色領(lǐng)口微敞開,露出冷白骨感的喉結(jié)和鎖骨。
修長手指輕捏鼻根,男人衣袖半挽,小臂的肌肉線條很有力量感。
秦凝雨接完水,回來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
有種慵散的性感。
秦凝雨慢吞吞走過去,把水杯放到男人面前:“喝點溫水?!?/p>
謝遲宴半闔眼眸:“以后小姑說的,也不用全聽?!?/p>
秦凝雨看著男人喝了半杯水:“怎么說都是長輩……”
杯底碰到茶幾,謝遲宴起身:“別太乖,容易受欺負(fù)?!?/p>
秦凝雨猜他今天心情不錯,輕聲道:“哪有那么容易受欺負(fù)?!?/p>
謝遲宴口吻幾分意味深長:“說不準(zhǔn)?!?/p>
秦凝雨懷疑是自己喝醉了,男人深邃輪廓襯得柔和,眸中流淌的光暈,像是一道溫柔漩渦,引得人挪不開眼。
她仰著頭,眸光一瞬不瞬的:“嗯?”
謝遲宴徑直走過她,似是輕笑了聲。
只留下句:“小心這模樣見小姑?!?/p>
這模樣,是哪模樣?
秦凝雨沒想通,只能靜靜看著男人走向浴室方向的背影。
不知道過了多久,秦凝雨坐在沙發(fā)上,客廳安靜下來,她終于后知后覺到一件她忽略的、還很重要的一件事——今晚怎么睡?
她搬家前,已經(jīng)做好的心理準(zhǔn)備,卻被那個突然的吻打得措手不及。
這是他們第一次同床共枕,可昨晚他們剛接了吻,今天又要同床睡,會不會……
“凝雨?!?/p>
秦凝雨聽到這聲沉喚時,條件反射地攥緊垂著身側(cè)的手指。
“過來睡。”
“嗯?!鼻啬陸?yīng)了聲,起身,她在佯裝鎮(zhèn)定。
套房很大,從客廳走到主臥,要走過一小段長廊,秦凝雨始終綴在謝遲宴幾步開外。
如果他想,她好像也沒有理由拒絕。
而且,她也確實不反感這樣的接觸。
時候不早了,秦凝雨后背挨到床靠,緊張中,不由自主地生出幾分退縮,她如果說明早要去機(jī)場趕回臨北的話……
秦凝雨還在想著,一只手從側(cè)邊伸來,緊接著男人身軀朝自己覆近。清冽木質(zhì)迫近鼻尖時,昏淡光線下,她難以自控地想起昨晚的混亂,眼前力量感十足的勁實小臂,按著腰,把她抱坐到中島臺上,修長指骨掌著近乎是禁錮的力度。
秦凝雨眼睫微顫。
意料的觸碰卻沒有發(fā)生。
耳畔響起開關(guān)聲,不大,卻在夜色靜謐中,顯得格外清晰明顯。
房間陷入徹底的昏暗。
男人身軀高大,擋住窗臺微蒙的月光,罩下大片的陰影。
低沉嗓音近在咫尺般響起:“我明天要到國外開會?!?/p>
秦凝雨感覺到男人在看她,夜色昏暗中,就連依稀的側(cè)臉輪廓都看不分明,對方是以怎樣的目光在看著自己的,她猜不到,垂在身側(cè)的手指在蜷緊。
那種莫名的凝滯感又回來了。
秦凝雨也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孤勇,讓她不過腦子地開口:“所以是要速戰(zhàn)速決的意思嗎?”
謝遲宴沉默了。
無聲又極其的尷尬感漫延開。
秦凝雨很快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我不是那意思,明早我也要去機(jī)場,怕影響您休息,其實半個小時的時間還是有……”
聲音越說越微弱,也越說越錯,她第一次知道,原來自己還能這樣笨嘴拙舌。“半小時,嗯?”
男人很少用這種微揚(yáng)的尾調(diào)。秦凝雨看不清他的神色,卻能感覺到隱隱壓迫感。
秦凝雨想開口補(bǔ)救,可眼下亂如毛線團(tuán)的思緒,也不知道還會說出什么錯話,只得微抿嘴唇。
忍不住在想,她不會成為第一個不小心、真的不是故意,私底下給大老板傳遞他不行的訊息,然后被以左腳踏入辦公室為由開除的鼎禹員工吧。
沉默中,秦凝雨蜷緊的手指被握住,男人掌心寬大干燥,沾上她手心的薄汗。
尾指被輕捏了捏,沒有調(diào)情狎昵的意味,反倒像是溫柔的安撫。
很神奇的是,秦凝雨感覺胸口揣著的躁動心跳,竟然有緩緩平穩(wěn)的趨勢。
“明天都要忙?!敝x遲宴摩挲著指間皮膚,感覺到小姑娘漸漸變得松弛下來,尾指還微碰累下他的指腹,像是怕生的小動物,在無聲表達(dá)依賴和貼近。
“所以我暫時不會碰你。”
秦凝雨腦袋還暈乎乎的,下意識重復(fù)應(yīng)道:“嗯?!?/p>
謝遲宴沉聲問:“聽懂了嗎?就嗯?!?/p>
秦凝雨乖乖點頭:“聽懂了,暫時不會碰……”
話音一頓,明顯是反應(yīng)過來了。
握著的手指松開,那片溫?zé)崤查_,秦凝雨感覺心頭有莫名一瞬的空,下一秒,卻被寬大手掌揉了下頭。
“太太,早些睡。”很溫柔的語調(diào)。
仿佛男人剛剛那股隱隱的壓迫感,只是她做的一場不真實的夢。
耳畔捕捉到身旁躺下的細(xì)微聲響,秦凝雨把自己完全裹進(jìn)真絲被里。
忍不住想起剛剛那話。暫時?秦凝雨想起家中主臥里擺著的大床,打住越想越危險的想法。
一對夫妻,做這種事情是很正常的。秦凝雨在心中默默給自己暗示。
可腦袋明白了,身體卻還沒有適應(yīng),第一次跟成年異性同床共枕,而這個人,還是她的丈夫,就很難以用平常心來對待。
夜太安靜了,傳來的呼吸聲,就算是一些極其輕微的聲音,在此時都顯得格外清晰可聞。
秦凝雨其實很困,眼皮搖搖欲墜地半闔,卻遲遲沒有睡著,就連迷糊翻身都是小心翼翼的。
“睡了?”身后傳來低沉嗓音。
秦凝雨含糊應(yīng)道:“嗯……”
困倦散了一瞬,反應(yīng)道,睡著的人是怎么回答的?
謝遲宴問:“睡不著?”
“有點。”秦凝雨沒想到對方還醒著,眼皮都快黏在一起,輕聲問,“你怎么來了?”
謝遲宴說:“談生意?!?/p>
“這樣……”秦凝雨懶倦地掀了下眼皮。
幾秒沉默后,謝遲宴又問:“我沒跟你講,生氣了?”
酒意困意混在一起,秦凝雨感腦海還在清醒,反應(yīng)卻又慢又鈍:“怎么會……”
“不然太太怎么輾轉(zhuǎn)反側(cè)?”
要是平常清醒的時候,秦凝雨多半能聽出男人語氣里的打趣意味,可此時的她,緩緩的思緒只能跟著走,一句“吵到你了嗎”還沒說出口,又聽到男人開口:“以后行程讓林助同步發(fā)太太一份?!?/p>
秦凝雨乖乖“嗯”了聲,側(cè)臉蹭著綿軟枕頭,有些暈乎乎地想。
怎么他只是這樣心平氣和說話,語氣卻像是哄人啊。
只是說了會話,秦凝雨感覺困意徹底包裹了她,懶倦眼皮終于沉沉覆下。
她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
凌晨,謝遲宴睜開眼,漆黑眉目染上幾分懨倦。
懷里的軟香觸感太過明顯,此時還在往懷里蹭,睡裙面料薄,寬大手心掌著后腰,不盈一握,身上荔枝玫瑰味的,潮熱勾著淡淡幽香,直往鼻腔里鉆。
謝遲宴還是第一次深夜應(yīng)對這般情況,撫在胸膛上的手指還在作亂,他緊握住纖細(xì)手腕,用了些力道地扯離。
窗紗沒關(guān)緊,月光悄悄晃了進(jìn)來。
胸前一抹晃眼的白膚,沒入漸深處,象牙般的光澤,蒙著令人遐想的陰影。
謝遲宴微擰眉頭,喉嚨似蓄著暗火,沉聲帶著?。骸扒啬??”
也就是在此刻,男人記起此時他正跟自己的妻子同睡一床。
沒想到這小姑娘平時瞧得乖,睡覺卻不怎么不安生、黏人,腿還纏著他不放。
因著這陣動靜,秦凝雨醒了,眸中還是迷糊的,雙目無聲地對視著,還在半夢半醒間,意識清晰在感知到灼.意那個瞬間。
她的大腿還緊緊貼著男人。
秦凝雨臉頰騰起燙意,整個人都慌了,連忙退開,目光都不知道該往哪放,只能囁喏道:“對不起……”
“不必對不起?!敝x遲宴松開握著的手腕,瞥過白皙腕間的那抹深紅,起身,修長手指捏著鼻根,語調(diào)已經(jīng)平穩(wěn)下來,“是生理反應(yīng)?!?/p>
秦凝雨手指下意識揉過腕間,剛剛被男人握得有些疼,嘴唇張了張,還是微抿。
“你早些睡?!?/p>
“嗯?!?/p>
秦凝雨抬眼,瞥了眼走開的背影。
她還沒有
傻到要問男人要去做什么。
因著男人的坦然從容,秦凝雨也不想大驚小怪,后背貼在床背,有些茫然的怔神,腿.根仿佛還殘留著那股灼,想到這,眼睫抖顫了下,深深埋進(jìn)懷里抱著的枕頭里,烏黑發(fā)絲松松垂下,半擋不住羞紅的耳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