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窗臺上就飛來一只信鴿。
墨瑾琛展開信箋,看到了字條上的消息。
[西梁特使已出發(fā),十日后抵達齊國,屬下恭迎太子殿下歸國繼位!
十天時間……
墨瑾琛看了眼窗外正采摘花朵做花環(huán)的侍女們,想起了今天是花朝節(jié)。
十月初十花朝節(jié),是齊國男女傳情定情的節(jié)日。
若十天后自己就要離開,那今日是自己在齊國過的最后一個花朝節(jié)。
他低下頭,心底五味雜陳。
從前,曲一瑤每年花朝節(jié)都會帶他去看燈會,吃甜糕,看雜耍。
這兩年,他再也沒有去逛過花朝節(jié)。
如今要走,自己該以‘大人’的身份好好去逛一逛了。
收攏思緒,墨瑾琛將字條塞進香爐中燒毀,然后換了一身新衣裳,隨后才去膳廳用早膳。
曲一瑤瞧著他不似往日打扮得素凈,而是一身錦衣華服,皺了皺眉:“今日為何穿成這樣?”
墨瑾琛平靜解釋:“今日花朝節(jié),我想晚上去看花燈?!?/p>
曲一瑤一愣:“這是男女傳情的節(jié)日,你還小不要去湊這個熱鬧?!?/p>
墨瑾琛抬起頭,十年來第一次反駁她。
“十六歲后我便再也沒去過了,如今十八,我已經(jīng)長大了。”
曲一瑤放下碗,神色有幾分不悅。
“外面太亂了,想看花燈,我命人在府里安排,你慢慢欣賞便是。”
早膳不歡而散,曲一瑤也說到做到,下令管家采買各式花燈擺在梅院。
“務(wù)必讓瑾琛公子看個盡興。”
看著院里大大小小上百盞各式各樣的花燈,墨瑾琛心中毫無波瀾。
若是從前,她這樣變著花樣哄他。
自己必然歡歡喜喜的留在府中,乖乖聽話一步都不亂走。
曾經(jīng)的她叫他往東,他便不會往西。
但現(xiàn)在,自己既然已經(jīng)決定要離開。
今后的人生,不想再聽她的了。
他墨瑾琛的路,要自己走。
日暮時分,墨瑾琛獨自出了平陽公主府。
街市上熱鬧非凡,人聲鼎沸。
一對又一對的年輕男女手拉著手,逛胭脂攤、看皮影戲、分吃一串冰糖葫蘆……
恍惚間,墨瑾琛想起小時候第一次參加花朝節(jié),曲一瑤帶他來賞燈會。
他曾懵懵懂懂的問曲一瑤。
“師父,為何我們不能像這些哥哥姐姐一般手拉著手,只能由我拉著你的衣袖?”
曲一瑤蹲下身子捏了捏他的臉頰。
“你還小,長大了就懂了?!?/p>
現(xiàn)在他真的長大了,也懂得了其中的分別。
但為什么,長大的滋味這樣苦澀?
眼前絢麗的花燈,熱鬧街市在墨瑾琛的眼中逐漸褪了色彩。
他漫無目的地在街頭走著,不知不覺被人群簇?fù)碇频搅俗罘比A的摘星閣下。
“今年摘星閣猜燈謎奪魁后,可得唯一的一盞玉兔宮燈,還有百兩黃金,大家快去?。 ?/p>
隨著這一聲吆喝,人群騷動起來。
四面八方的人開始朝摘星閣涌動。
墨瑾琛沒興趣,想要往后退,卻被洶涌的人群推擠到了最前面。
他一抬頭,就看到一抹熟悉身影站在閣樓上。
曲一瑤一身朱紫華麗的裙裝,身姿窈窕的站在燈籠前,手持毛筆在紅紙上寫出答案。
“恭喜這位小姐獲得魁首,這玉兔宮燈和十兩黃金都是你的了!”
曲一瑤只接過了那盞熠熠發(fā)光的玉兔宮燈,推卻了賞金。
這時,一位戴著斗笠面紗的紫衣公子走到她身邊。
曲一瑤回眸,將玉兔宮燈交到了他手中。
兩人執(zhí)手,相顧無言。
墨瑾琛一眼就認(rèn)出,那便是和曲一瑤定下婚約的昌遠侯齊淙也。
“金風(fēng)玉露已相逢,郎君娘子快定情!”
人群里,有好事者喊起了纏綿悱惻的詩詞起哄。
齊淙也低眸一笑,就要拉著曲一瑤進屋里。
但曲一瑤卻投入他的懷抱輕靠在他的胸膛上,羞澀笑著地昂起頭。
隔著面紗,她踮起腳尖,在他唇上輕輕的。
落下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