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體面”

　　林蔭大道區(qū)，舍爾街19號，地下室內(nèi)。

　　雖然K先生的臉完全被巨大的兜帽遮住，但盧米安還是從他的目光里感覺到了欣賞和認(rèn)可。

　　K先生站在那張紅色的靠背椅后，指著墻邊的狹窄木桌道：

　　“你自己挑選吧，按照各個教會的標(biāo)準(zhǔn)，它們都是‘2’級封印物，特點鮮明但存在相當(dāng)危險的負(fù)面影響，但又都有辦法解決，可以在一定程度內(nèi)利用?！?/p>

　　循著K先生抬起的右手，盧米安看見狹窄木桌上擺放著三個容器：

　　一個是鑲嵌著紅寶石、祖母綠、瑪瑙等事物的精致木匣，一個仿佛橡膠制成的針劑注射器，一個屬于闊口瓶，里面裝滿夢幻的綠色液體，底部沉著金色的物品。

　　K先生走至狹窄木桌旁，拿起那個裝飾著諸多寶石的木匣，將它打開。

　　那里有一張薄而柔軟的皮革面具，隨著K先生將它提起展示，上面呈現(xiàn)出了紅黃白三色油彩勾勒出的浮夸臉孔。

　　不知為什么，一看到那張臉，盧米安的情緒就變得低落，心里泛起了些許悲傷。

　　“它叫‘小丑面具’?！盞先生嗓音低啞地做起介紹，“戴上它后，你能通過剪裁紙人制作替身，能點燃周圍五十米內(nèi)的易燃物，并在火焰之間跳躍，能讓傷口在自己身上轉(zhuǎn)移，化致命傷為輕傷，但一個傷口只能轉(zhuǎn)移一次。

　　“它還會與你的臉孔融合，改變你的長相，這不受你的控制，但會給你帶來很強(qiáng)的表情控制能力和短時間內(nèi)的敏銳預(yù)感。

　　“它需要放在具備很高價值的容器內(nèi)，否則將持續(xù)給周圍的人帶來沮喪、痛苦、悲傷的情緒，讓受影響者的精神逐漸異常，直至崩潰，對非凡者來說，這往往意味著失控。

　　“基于這個原因，每次佩戴它的時間都不能超過十分鐘，同時，你每周得帶它去‘看’一次喜劇表演，要不然它會在你佩戴時嘗試取代伱，真正成為你的‘臉孔’?！?/p>

　　轉(zhuǎn)移傷口……這件封印物是“占卜家”途徑的，對應(yīng)第八局莉雅小姐那個序列，或者更高一點？盧米安結(jié)合自己的經(jīng)歷，迅速有了判斷。

　　他覺得“小丑面具”確實很適合他，‘縱火家’配上火焰跳躍，實力能顯著提升。

　　改變長相也是他需要用到的，但問題是只能戴十分鐘，這和“窺秘眼鏡”沒有本質(zhì)的差別，只是相對更方便了。

　　另外，紙人替身和傷口轉(zhuǎn)移能有效增強(qiáng)他的生存能力，可不管是應(yīng)付“活尸”、“怨魂”，還是“惡魔”、“欲望使徒”，這些能力都缺乏針對性。

　　而對情緒的影響是盧米安當(dāng)前非常忌諱的，他的心理問題雖然已初步治愈，但痛苦的火焰不可能真正熄滅，依舊在他的心底潛藏，如果這被情緒的崩潰引爆了出來，忒爾彌波洛斯肯定會笑得合不攏嘴巴。

　　盧米安思索間，K先生將“小丑面具”放回了精致木匣內(nèi)，拿起了那個由橡膠軟管、玻璃針筒和尖細(xì)針頭組成的注射器。

　　此時，針筒內(nèi)靜靜裝著一管鮮紅的液體，就像是剛從人體內(nèi)抽出的血液。

　　K先生輕輕搖晃著注射器道：

　　“它叫‘源血’，只要注射入你的體內(nèi)，就能讓你在短時間內(nèi)完全掌控住自己的血肉，不用再刻意維持人類形態(tài)，這樣的你沒有要害，并且能包裹目標(biāo)，侵蝕他的身體，進(jìn)入他的血肉，從內(nèi)部殺死他。

　　“同時，你還能變成自己的影子，和周圍的陰影融合，從而隱蔽地跟蹤敵人，逃避常規(guī)的偵查。

　　“每一次注射都會讓你更靠近我們的主，更接近人類最初最古老的模樣，這是其他人和生物無法承受的，他們的身體會隨著注射次數(shù)的增加逐漸崩潰，再也恢復(fù)不了原本的模樣，他們的心靈會被陰影籠罩，既渴望血肉，又墮落黑暗，直至變成沒有理智的怪物，但我們不用擔(dān)心，只要虔誠地信仰我主，時刻記得向祂禱告，身體和心靈都不會出太大的問題。

　　“我以前注射過好幾次，現(xiàn)在不也很正常？”

　　我不覺得你正常……侵蝕血肉這個特點似乎可以用來對付“活尸”……盧米安完全沒有被說服。

　　而且，他對那位“真實造物主”根本談不上虔誠，平時都會借助心理暗示封印關(guān)于祂尊名的記憶，完全不做禱告。

　　“如果不是注射，只是隨身攜帶，除了讓你渴望血肉，沒別的影響?！盞先生放下了“源血”注射器，伸手按在了那個灌滿綠色液體的寬口瓶上。

　　然后，他將白皙到略顯病態(tài)的右掌探入了瓶內(nèi)，從散發(fā)著酒香的綠色液體中撈出了一根雕刻成金雀花的黃金胸針：

　　“它叫‘體面’。

　　“戴上它后，你能敏銳地發(fā)現(xiàn)目標(biāo)的薄弱之處，能通過象征性地給予他物品，完成‘賄賂’，在一定時間內(nèi)較大幅度地削弱他針對你的攻擊、防御或控制。

　　“另外，你還能‘扭曲’目標(biāo)的語言、行動和意圖，‘扭曲’自身或他人某些動作的含義，構(gòu)建出一定程度內(nèi)有利于自身的環(huán)境。”

　　用“賄賂”的方式削弱目標(biāo)的攻擊、防御或控制……這個能力很有普適性啊，不管是對付“活尸”、“惡魔”，還是別的非凡者，都能用得上……后面那個“扭曲”，如果用得好，能玩出花來……盧米安精神一振，覺得這就是自己想要的。

　　接下來就是看負(fù)面影響是否能承受了。

　　K先生繼續(xù)說道：

　　“它平時必須放在超過45度的烈酒里，否則會不定時引來抓捕，來自官方非凡者或者其他勢力的抓捕。

　　“佩戴它不能超過一刻鐘，而之后一個小時，你會變得令人厭惡和嫌棄，最好不要出門，耐心等到負(fù)面效果消失?！?/p>

　　作為“獵人”，哪有不讓人厭惡和嫌棄的？而老酒館的?？碗S身攜帶兩三壺烈酒很正常……某些時候，甚至可以利用引來周圍勢力抓捕這個特點“釣魚”，它是某些陷阱的完美組成部分……盧米安迅速有了決斷，堅定開口道：

　　“我要‘體面’?！?/p>

　　現(xiàn)在唯一的問題是，這種成形的封印物能不能和“暗影樹枝”搭配，制作兼具兩者特點的神奇物品。

　　K先生沒有做任何勸說，完全尊重個人意愿。

　　他將“體面”胸針重新丟入了闊口瓶內(nèi)的烈酒中，弄上蓋子，丟給了盧米安。

　　盧米安眼疾手快地接住，暗自吐槽道：

　　“我要是身手不好，沒有接住，直接把瓶子摔碎了怎么辦？

　　“你看我，我看你，然后在官方非凡者過來追捕前，各自逃跑？”

　　盧米安握住那瓶疑似苦艾酒的烈酒，故意說道：

　　“我有件事情要匯報?！?/p>

　　他將“狼人”之事大致講了一遍，末了道：

　　“‘玫瑰學(xué)派’不是屢次受到打擊嗎，為什么還這么囂張？我聽說他們還在信仰邪神‘欲望母樹’?！?/p>

　　K先生望著盧米安的目光似乎一下變得冷冽，嗓音帶上了金屬摩擦般的壓抑感：

　　“邪神的信徒們確實越來越放肆了。

　　“既然某些神靈承擔(dān)不起這么重的責(zé)任，那就由我們來幫祂們分擔(dān)?！?/p>

　　盧米安明確感知到K先生的怒火被自己點燃了，因為他的“縱火家”魔藥出現(xiàn)了一點消化跡象。

　　他告別了K先生，轉(zhuǎn)身走出地下室，于過道內(nèi)閉了閉眼睛。

　　借助這次試驗，結(jié)合自身晉升“縱火家”時心里的那團(tuán)火焰、芙蘭卡說的那些話語、之前觀察到的市場區(qū)種種情況和拉普斯那些南大陸人的表現(xiàn)，他總結(jié)出了自己的第一條“縱火家”扮演守則：

　　“‘縱火家’點燃的不僅是物質(zhì)，還有心靈和社會。”

　　…………

　　市場區(qū)，金雞旅館，207房間內(nèi)。

　　盧米安望著那瓶綠色的烈酒，一邊想著買幾個軍用酒壺來代替，免得打斗時不小心弄碎，一邊做出了最終的決定：

　　用“幸運兒”非凡特性和“暗影樹枝”制作神奇物品。

　　他這是覺得“體面”的能力和“暗影樹枝”不太搭配，并且本身的負(fù)面影響可以承受，封印物效果也不錯，完全可以單獨使用。

　　沒再猶豫，盧米安開始寫信，請“魔術(shù)師”女士幫忙尋找半神層次的“工匠”。

　　然后，他去了白外套街的安全屋，召喚信使，將“暗影樹枝”、“幸運兒”非凡特性連同信件一起寄給了那位大阿卡那牌的持有者。

　　沒多久，盧米安看見“人偶”信使出現(xiàn)在書桌上空，扔下了厚厚一疊紙張。

　　砰！

　　桌子發(fā)出了被重物砸到的聲音。

　　盧米安站起之后，發(fā)現(xiàn)那疊紙張最上方有封回信：

　　“沒有問題，我會幫你聯(lián)絡(luò)，這需要一段時間，物品的制作同樣如此，如果你不反對，我會附加‘最后的成品要便于攜帶’這個條件。

　　“另外，我夜觀天象，感覺你快初步消化‘縱火家’魔藥，能夠承受新的宿命恩賜了，這些是部分靈界生物的資料，你可以提前研究起來，看到時候找哪些簽訂契約，借取能力?！?/p>

　　“魔術(shù)師”女士還會占星？結(jié)果真準(zhǔn)確啊……盧米安看著那厚厚一疊紙張，一時有點眼暈。

　　總結(jié)出自己的第一條“縱火家”扮演守則后，他就知道自己距離初步消化不遠(yuǎn)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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