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韶慕不是個會說好聽話的人,從小跟著祖父的教導,養(yǎng)成的性情一板一眼。
可是現(xiàn)在,他是覺得她真的可愛,也就明白為何鐘伯和馮越都會向著她,因為她真的很好。
“大人,”昭昭朝著他眨下眼睛,纖長的眼睫好似蝶翅輕扇,“我已經(jīng)喝完藥了,你不用學鐘伯來故意夸我?!?/p>
韶慕手裏握著一半橘子,聞言清了清喉嚨:“鐘伯也這樣嗎?”
看她吃飯,哄著安撫她情緒……嗯,好像的確是,他在做著鐘伯做過的事。
“不止,費致遠也這樣,”昭昭嘴裏甜味蔓延,眼睛盯上韶慕手裏的橘子,“讓我做制香師傅,先是話裏捧上一番?!?/p>
聽到費致遠的名字自她口中說出,韶慕皺下眉,托著橘子的手落回到膝上:“他都跟你說什么了?什么制香師傅?”
這才幾日的功夫,她在香脂鋪都成師傅了?先不提她的制香和插花本就拔萃,單說這做工坊店鋪的師傅,沒有一定年限的經(jīng)驗,絕不可能被主家重用,她才十七歲。
心中一直埋藏的那個念頭重又冒頭,并迅速開始生長蔓延。
并不是馮越說的,昭昭看上費致遠之類,而是她這丫頭惹起了別人的心思……
“嗯?”昭昭看那半只橘子,便就簡單說了香郁閣的一些事情,更說費致遠現(xiàn)在很看重那間鋪子,下了不少本錢。
韶慕聽著,總覺得十分不對勁兒:“你都答應他了?”
“當然,不少銀子呢,再說他說我做得很好?!闭颜烟ь^看他,才發(fā)現(xiàn)他笑容淡了下去,好像打一開始他就不太讚成費致遠這個人。
“這樣???”韶慕緩緩說出三個字,心中明了幾分,“難怪搞起來如此順手。”
他的話說得沒頭沒尾,昭昭好生疑惑:“怎么了?誰順手?!?/p>
說著,身子往前一探,手肘支在床邊,另只手伸著去摳韶慕的手指,目的明確在那半只橘子上。
韶慕眼簾微垂,少女半伏半趴,干爽的裏衣貼合在她纖巧的后背,勾勒出玲瓏的線條來。她的手指在勾他的手指,柔柔的軟軟的,像一只調皮又可愛的軟貓兒,叫人好想伸手過去抱住。
想要親近。
“想要?”他故意收緊手指,就見她抬起臉看他,然后點頭。
“只是半只橘子,這樣也不算吃多?!闭颜牙^續(xù)半趴在那兒,根本沒吃夠橘子,“不會積食,大不了我一會兒下去走走?!?/p>
韶慕伸手落上她的肩頭,扶著她坐正,她的頭發(fā)從他的手背上滑過,留下柔軟與清香。隨后,把半只橘子給了她。
昭昭滿意的接過,開始低著頭掰橘子,一瓤瓤的擺在自己手心裏:“大人你吃嗎?”
她借花獻佛,側著腦袋問他,還拿手指捏了一瓤。
“好?!鄙啬较胍矝]想的應下,從她指尖拿走橘瓣,直接送去嘴裏。
昭昭一笑,本以為客氣一句,不想他真的拿走且吃了。以前他可不這樣,給他吃的東西,他會冷淡道一聲:我不在路上吃東西。
可他現(xiàn)在都在床邊吃了。
“大人,你還沒說是什么搞起來順手。”她低下頭吃橘子,想起剛才韶慕那沒頭沒尾的一句話。
韶慕嘴裏殘留著橘子的清甜,正拿帕子擦著手:“便是你想要什么,就順著給你。”
誘人深入而已。就像方才她想要半只橘子,他順勢而為,費致遠自然也是如此做的。
“聽不太明白?!闭颜严胨赡苁钦f些案子的事,便沒再深想。
韶慕從凳子上站起,順手端起高腳幾上的托盤:“你睡這兒罷,屏風后有張?zhí)梢?,夜裏我在那邊睡?!?/p>
說完,沒等昭昭回應,他就轉身離開了房間。
昭昭嘴裏咬著一瓤橘瓣,看著人走出門外,接著關緊了房門。
屋裏靜了,她瞅向房中的三者屏風,于是下了床來,踩著鞋子繞到屏風后。
裏面的浴桶已經(jīng)搬離,留出一部分空間,靠墻的地方支著一張?zhí)梢危鞘枪┤诵№?。說起來,躺椅做休息來用是可以,但是夜裏睡覺著實狹窄,尤其韶慕那樣身形高挑的男子,躺在上面委實伸展不開。
昭昭吃了橘子,找了衣裳穿好,白日裏睡足了,現(xiàn)在精神很好。
她走去桌邊撈起上面的書冊,是韶慕看得那本,正好開著他看到的書頁。
是本醫(yī)書,上頭的字跡看進昭昭眼中,記載的是關于離魂癥,也就是失憶。
大概是這種病癥罕見,上面只是記著關于別處聽來的事例,實際上,韶家沒有診治過失憶癥。
昭昭站在燭光中,現(xiàn)在可以知道她的腦絡沒有創(chuàng)傷,也不曾中毒,是不是唯一的可能就是吳高義所說的,受了莫大的刺激或打擊?
她晃了晃腦袋,突然一陣暈眩過來,身形忍不住傾斜,眼前更是一陣的發(fā)黑。她忙伸出手臂摁去桌上,這才穩(wěn)住了身形。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xù)閱讀混沌的腦中映現(xiàn)出模糊的影響,有清脆的銀鈴聲,以及一個并不清楚的聲音:“走罷,我?guī)慊丶摇?/p>
昭昭大口吸氣,終于從不適中緩了過來,眼前變得清明,一切就這樣轉瞬即逝。
她揉揉自己的臉,覺得是躺久了的緣故,想著干脆去外面走走,活動活動,消消食也好。
披上厚實的斗篷,昭昭出了客房。
外頭天寒地凍,好在夜裏無風,倒算安靜。
她走過庭院,看見前方一個高壯的身影走過,大步流星,腳下帶風,正是馮越。
只是昭昭還沒來得及開口叫他,人就走進一間房內,大喇喇的用腳往后一踢關門。然而門并沒有關上,仍開著一條縫。
她跟了過去,走到門外想進去找馮越說話,手才要敲門,卻聽見了裏面的說話聲,是韶慕在屋裏。
裏面的燈火映出來,投在門外的這一小處。
剛好,昭昭站在那兒能看見裏面的兩人,也就知道適才馮越手裏拿的是一瓶藥油。
“大人,我手勁兒可有些大?!瘪T越把藥油往手心上一倒,對起雙掌揉搓著,“照我說,找個郎中來給你瞧瞧?!?/p>
韶慕背對門邊而坐,手裏解開扣子,上衣一拉露出后背來:“不過是涂藥油,需要如此大費周章?”
隨著上衣的解落,他后背上的青紫淤痕也就徹底顯現(xiàn),密密遍布,著實駭人。
馮越濃眉緊皺:“怎么摔成這樣?大人說得輕松,這要是把滿背的淤血推開,可是遭罪。”
其中的疼痛,不下于在牢獄中受刑。
“莫要多說。”韶慕道聲,看著跳躍的燭火,神情清淡。
淤血推開,會更快地好起來,如若不然,明日可想而知身上會有多疼痛。
馮越搖搖頭,手落上韶慕的肩,開始幫著推淤血:“要不是大人你,昭昭可就摔慘了。”
想想那細皮嬌弱的小公主,怕不是直接摔掉半條命。
韶慕咬咬牙根,額間滲出些細汗:“她也受罪了?!?/p>
馮越手裏是用了力道的,推淤血這種事不能敷衍:“說來,她真是有些聰慧的,放在其他女子身上,早就嚇掉魂兒了。到底是宮廷……”
“馮越?!鄙啬捷p咳一聲。
馮越趕緊閉嘴,現(xiàn)在衙門中什么人都有,萬一隔墻有耳。
門外,昭昭站了好一會兒,知道院中有腳步聲,她才輕巧往旁邊一站,藏去陰影中。
她從馮越的門前離開,慢著步子往回走,心裏泛著波瀾。她適才看到了韶慕后背上的傷,整片的青紫淤血,想想就知道早上那一摔有多重。
可他一點兒都沒提起過,照常的處理公務、看書,還陪在房中等她醒來。
坐在床邊的時候,他總在笑,給她吃食、端藥、剝橘子,還說把床給她來睡……其實他身上是很疼的。
回到房間后,昭昭發(fā)現(xiàn)躺椅上已經(jīng)鋪好被子,想來是她離開的空蕩,有人送進來的。
他真要睡在狹小的躺椅上嗎?
她坐去床邊,想等韶慕回來。
可能是藥汁起了效果,她開始犯困,也恰在這時,燭火燃盡,屋裏陷入黑暗。她身子一斜,倚在床柱上睡了過去。
等韶慕回來的時候,便看見半倚半躺的少女。怕擾醒她,他干脆吹熄了手裏的火折子,摸著黑走去床邊。
他蹲下來,仰臉看著黑暗中昭昭,耳邊有她平緩而細弱的呼吸。
“這樣睡著會舒服嗎?”他嘴角起了柔和的弧度,接著站起想把她放躺回床上去。
她很瘦也很輕,只需手裏力道合適,也不會驚醒她。他一手托上她的后頸,一手托上她的腿彎,她便下意識像個嬰孩那樣蜷縮著,小小的勾成一團。
韶慕把她放去枕上,又為她拉好被子。放在平時這些都不算什么,可他現(xiàn)在剛推完淤血,身上很是痛疼,行動起來更是不便。
才要站起身來離去,就聽見床上一聲小小的囈語。
“你睡床……”
韶慕保持著雙手摁床的姿勢,臉正在昭昭的上方,上半身幾乎全在床上:“昭昭,你說什么?”
他叫的小聲,然后心中莫名期待著她會回應自己。兩張臉相隔咫尺,就算再小的聲音他也能聽清,同時也確定她是真的睡了過去,并不會給他回應。
方才,只是她模糊的囈語罷了。
將近天亮的時候,昭昭醒了,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床上,身上搭著被子。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xù)閱讀她睜開眼,想起昨晚的事情。她本想著等韶慕回來,把床還給他,她去睡屏風后的躺椅,誰知后來怎么就坐著睡著了。
手裏動了動,突然在床邊摸到什么,她拿過來到眼前來,一股清雅的菊香鉆進鼻息。是個香包,便是上次從另州往抿州的路上,她給韶慕的那個。
她不會針線,只用布片簡單的包了些干菊花,當時有兩個,因為睡眠不好,她做給自己的。因為實在想感謝他,可是手裏著實沒有東西,便就送了一個。
原來他居然有帶嗎?
那也就是說,昨晚他回來后,幫她躺上的床。
昭昭心中生出些過意不去,竟是又占了他的床。還記得與韶慕的第一面相見,他救了她,只是人冷冰冰的,像是欠了他的銀錢。
想起過往種種,她不由一笑。
這時,室內響起輕微的吱吱聲,是從屏風后傳出來的。昭昭知道,是那張?zhí)梢蔚穆曇?,大概是韶慕躺著不舒服,或者在翻身?/p>
她想起他背上的傷,其實應該躺在舒適的床上,窩在躺椅上,不知會不會讓傷變得嚴重?
這種時候,昭昭不好出聲叫他,只是挑開幔帳往外看。窗紙上滲進些許光線來,證明很快就會天亮。
果然,沒一會兒,韶慕從屏風后走出來,手裏系好最后的衣帶。
昭昭縮回手,趕緊躺回去閉上眼睛。
須臾,她聽見腳步聲往床這邊過來,接著幔帳被從外面掀起,翻動的氣流拂上她的面頰。是韶慕,他站來了床邊。
昭昭閉著眼睛裝作未醒,只能靠耳朵聽著動靜。她試到自己臉旁的位置塌陷了下去,知道是韶慕的手摁在了那兒,因為有獨屬于他的清冽氣息。
他的臉此時應該就在她臉的上方,能感覺到他的呼吸,她心中起了急促的砰砰,藏在被下的手不禁揪住褥子抓緊……
這時,她的額頭上落下男子微涼的手,這樣貼合上,動作很輕。
昭昭稍稍鎮(zhèn)靜下來,原來他是來看她有沒有發(fā)熱罷。
后面,她試著他收了手,然而并沒有離開,好似還這樣看著她。她也只能繼續(xù)裝著沒醒,努力讓呼吸平穩(wěn)。
就在她覺得身體越來越僵硬的時候,撐著耳邊的那只手離開了,接著又是輕動的氣流,他離開了床邊,出了幔帳。
昭昭輕輕舒了口氣,耳根隱隱發(fā)熱。她悄悄側臉去看,正好幔帳還未完全合攏,便就看見韶慕身形發(fā)僵,腳步也不如往昔利索。
到底,他背上的傷勢不輕,可能只有在無人的時候,他才會表現(xiàn)出來不適。
韶慕出了房間,將門關好,便去做他自己的事。
屋裏只剩下昭昭,她已經(jīng)無法再睡著,盯著帳頂發(fā)呆,直到屋裏光面一點點變亮。
她看著手裏的香包,果真是粗糙,想著等回去抿州,便從香郁閣給他選一個最好的。
朝食,韶慕?jīng)]有回來房間,只有一個老差役送了飯食進來,將托盤放在說上。
昭昭問他韶慕在哪兒,對方稱不知。
送飯老人離開后,她走到桌邊,一眼就看見黑漆漆的藥汁,所幸昨晚試著并不是無法下咽的苦澀,倒也沒有多少排斥。
“牛乳?”昭昭看見托盤上的一盞牛乳,一碟水晶蟹黃餃,燕窩粥,包金卷,羊湯澆白菜,還有精致的酥點配玫瑰花醬……
這可一頓似乎會花費不少銀錢,她這樣想著。
還沒用完朝食,又有人來,這次送來了新衣,往架上一放就離開了。
一早上,昭昭沒有出門,換上了送來的新衣??粗芟袷琴M應慈送她的那件,同樣華麗的很。
“昭昭?!庇腥酥刂厍昧藘上麻T,粗著嗓門叫了聲。
昭昭開門,身形往旁邊一讓:“馮越,進來啊?!?/p>
馮越先是往房中看了眼,待看見一側墻邊的躺椅時,表情略顯奇怪:“什么味道這么香?”
他邁進房裏,鼻子嗅了下。
“是玫瑰花醬罷?!闭颜阎钢郎系男〈傻?,“想不到抿州也有這個,這醬原產(chǎn)西南的?!?/p>
經(jīng)她一說,馮越往桌上看,也就瞧見了這份精致的朝食。除了器皿不太對,種類少許多,其他明明就是當初安宜公主早上習慣的吃食。
他一口氣噎在喉嚨裏,便又往昭昭身上看。幸好,雖然衣著華麗,但是頭上沒有能刺瞎人眼的金光璀璨。
“是啊,玫瑰醬在這邊的確是稀罕物,但架不住有心人尋找啊。”馮越道,心中不免嘖嘖兩聲,小小的河下縣,找到這些不容易罷?
不過仔細想的話,這位小公主以前吃的東西的確和平常人不同,吃那一點點跟餵只雀兒似的,換做是他早就餓死了。
昭昭往門外去看,沒有見到韶慕的身影:“大人呢?”
馮越從一桌子碗碟上收回視線,想起自己過來的正事兒:“他在和守備將軍說話,讓我過來告訴你,晌午動身回抿州?!?/p>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xù)閱讀“這么快?”昭昭問。
“其實前晚上,大人已經(jīng)往軍營那邊送了信兒,估計那邊已經(jīng)準備了,等到呂知州的信過去,正好馬上出發(fā),”馮越道,“你不知道丁家盤踞此地很久,做的惡事恐怕連他們自己都記不得有多少?!?/p>
昭昭哦了聲,明白過來:“是不是丁家與軍中的某位大人有過節(jié)?”
馮越一笑:“真看不出,你還挺聰明的。咱們大人對外說受重傷,這廂便不會在這邊久留,你準備下罷?!?/p>
過來知會了昭昭,馮越還有事,就離開了房間。
午食,韶慕也沒有回來,昭昭仍舊是一個人用的飯。而且,飯食依舊精致。
等過了晌午,她小憩一會兒起來,韶慕才回到房中。
他走路還和往常一樣,根本不見早晨時的僵硬不適:“上路了,順利的話天黑前就能到家。”
“你的背好了嗎?”昭昭還是沒忍住,開口問道。
“沒事啊,”韶慕笑著,順著從她手裏接走了包袱,“走罷?!?/p>
他輕描淡寫的轉身,挺拔這清高的背影。
昭昭知道并不是這樣,他明明跌的很重,卻隱藏著傷勢。心中不由生出些內疚,回神來抬步去跟上他。
馬車往抿州行駛,兩邊還是來時那般的荒涼。
韶慕說水道的案子基本算是定板了,現(xiàn)在更有軍中來插手,事情必然鬧上京城,屆時一樁樁一件件的,丁家勢必被翻個底朝天。只因一個刺殺朝廷命官的罪名,就讓焦灼的形勢逆轉。
所以,河下縣這邊已經(jīng)無需韶慕再多插手,剩下的水到渠成便是,再過多去碰,反而畫蛇添足。
“有了大人你,當真是抿州的百姓之福?!闭颜延芍哉f道。
她從失去記憶開始漂泊,如今也有好久,見多了貪官污吏,如立縣那姓顧的之輩,著實不少。所以像韶慕這樣清明之人,著實難得。
這兩天的抿州府,每個人都在談論河下縣丁家的案子。
先前就是丁家猖狂,低價強買田產(chǎn),后來更是擅改水道,搞得一方百姓怨聲載道。后面通判法人親自下去縣裏勘察,那丁家直接派人刺殺,好在人只是傷了,性命無憂。
而韶慕這兩日都留在府中,不管刺殺是真是假,戲份兒總要做足,況且他身上也是真的有傷。
是以,這兩日總有人來府中探病,衙門裏的同僚也好,受益的百姓也好。
吳暨也來了,帶了些跌打的藥膏:“冬日裏跌傷了可不是小事兒,會留下病根的?!?/p>
經(jīng)過兩日修養(yǎng),韶慕的背傷已經(jīng)好了許多,只是那些皮下的淤血正好也全部表了出來,一張后背看著著實駭人,根本看不出原來的皮色。
“謝兄長來探望,我已經(jīng)好了?!鄙啬娇蜌獾缆暋?/p>
吳暨搖搖頭,有些無奈:“從小啊,你的脾性就犟,什么事都藏心裏?!?/p>
兩人走在回廊下,隨意說著話。
這時院中傳來一聲女子清脆笑聲,于陰霾的冬日裏,顯得那樣明朗。
看過去,就見昭昭正和馮越在說笑,小小的身板卻擎著把分量相當?shù)目竦?,正是馮越一直佩戴的那把。
顯然,馮越是想教她用刀,可是她那點兒小力氣根本不夠用,費力的舉著,似乎壓得她搖搖晃晃。最后還是當啷一聲,刀掉去地上,然后馮越黑臉。
“我怎不記得你有這樣一個表妹?”吳暨問,他曾在韶家多年,是有些了解的。
韶慕的視線還留在昭昭身上,聞言淡淡一笑:“算是很遠的表妹罷?!?/p>
吳暨頷首:“你對她倒挺上心的?!?/p>
那邊,昭昭不想再練刀,整理著自己衣裳,隨后轉身與馮越揮手告別,往大門的方向走去,顯然是要出門的樣子。
眼看她已經(jīng)走去前院,韶慕叫了馮越過來:“她要去哪兒?”
馮越擼著袖子露出結實的小臂,絲毫不懼冬日嚴寒:“是費家兄妹邀她出去,說是去法嚴寺上香。”
這邊,昭昭已經(jīng)走出大門,與門房大叔話了兩句,便走去了外面路上。
才走出幾步,聽見身后有說話聲,回頭去看,是韶慕出了大門來。
昭昭停下腳步:“表哥,你要去哪兒?”
這兩日他都在府中,未有踏出來一步,外人都說他傷得厲害。
韶慕從階上下來,一直走到昭昭面前,她穿著新衣,明朗奪目。
“你要去哪兒?我正好也想出來走走?!?/p>
韶大人:我要睡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