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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章

  這時,車夫牽著馬車從后巷裏出來。馬蹄踏著冷硬的路面,嘚嘚作響。

  昭昭知道河下縣的那樁案子還未解決,上次是她泡藥浴逼毒那日,韶慕回來了抿州。他現(xiàn)在又要過去,估計會更難辦,還是選的入冬來最冷的一天。

  韶慕同樣看去馬車,知道自己該準備上路了。

  收回視線,他看向眼前的女子:“我想說,你不必在意那些所謂欠的銀錢,住在這裏就好。”

  昭昭抿抿唇,看見馮越和兩個衙差往這邊走來,便道:“大人別耽擱了?!?/p>

  “哦,”韶慕應了聲,“這樣的話,我回來再說。”

  說完,他走向馬車,對馮越三人吩咐了什么。隨后一行人從韶府的門前離開,直奔北城門而去。

  昭昭則轉(zhuǎn)身,繼續(xù)朝香郁閣走去。

  臘月雖冷,但街上的人并不少,鋪子、攤子,俱是擺上最好的貨品,為接下來的年節(jié)做準備。

  香郁閣同樣如此,一層單獨騰出一面墻的位置,擺上了新貨架,上頭展示的正是各種香囊。如今已經(jīng)不單純是女子用的,還有適合男子的,亦有些可愛的動物形狀香包,是給孩子的。

  所謂奇貨可居,有些材料稀少的香囊,不少人留下定金,后面來取。

  自從換了氣派的招牌后,整個鋪子顯得更加敞亮,裏頭貨品也是多種多樣。二層的兩個針線娘子忙得不行,尤媽抽空就上去幫著裁布料。

  昭昭站在柜臺旁,四下裏看,和她第一次來的時候,變化巨大,客人更是多了不少,且不少是回頭客。

  現(xiàn)在,她也學會了記賬,熟悉了每件貨物擺在那裏。

  過晌的時候,沒什么客人,鋪子裏來了一個人,是吳家的長子吳暨。

  “吳先生?”昭昭迎到門前,伸手將人請進來。

  吳暨頷首,邁步進了鋪子:“幾日不見,昭昭姑娘身體如何?自藥浴之后,可有感覺到不適?”

  昭昭招呼人坐下,這才想起自己這些日子忙,沒有再去過吳家。

  “是這樣,韶大人讓我過來問問你?!眳囚咭粡埛綀A臉,笑起來幾分忠厚,唇上方的胡子也跟著動了動,“你知道,他這個人總是格外認真。”

  昭昭笑,眼神清亮:“勞煩吳先生走這一趟,我都很好,沒有任何不適。倒是泡了那次藥浴之后,感覺自己不像之前那樣怕冷了?!?/p>

  “自然,”吳暨一臉意料之中,“父親在藥浴中摻了些固本的草藥?!?/p>

  “原來如此。”昭昭點頭,給人送上一盞茶,“表哥說,欒安韶家可能會對我的失憶有辦法?!?/p>

  聞言,吳暨隔桌看她:“你們是表親,我記不得你是他家的哪個表妹?”

  “我,”昭昭沒想到吳暨會突然這樣問,內(nèi)心飛快一番思忖,“算是遠房,因為家中遭難,在立縣那裏碰上了?!?/p>

  吳暨點頭,道聲難怪:“也不知是不是年頭不好,天災人禍不斷,苦了一眾百姓?!?/p>

  “吳先生帶上兩個香囊罷,”昭昭從貨架上挑選了兩個,往吳暨手邊桌面上一放,“拿回家給小公子和姑娘玩兒?!?/p>

  吳暨有一兒一女,如此這般也算感謝他特意來這一趟。

  “無需跟我客氣,我與韶大人本也算兄弟,”吳暨笑著擺手,“這樣一說,總會想起當年的事,感嘆一聲歲月如梭,我是沒想到,他會放棄從醫(yī)?!?/p>

  昭昭道聲是給家中孩子的,對方也就沒再推辭:“表哥為何不再學醫(yī)?”

  這個她也疑惑,杏林世家,家主必得會醫(yī)術(shù)。

  “估計,是那件事改變了他罷?!眳囚邍@一聲沒有多說,遂站起來要告辭。

  昭昭聽了個模糊,見人要走,也就客氣跟著送去了門外。

  從開始的各種摸索雜亂,到現(xiàn)在的慢慢順手,昭昭習慣了抿州的生活。這裏的人也都對她很好,唯一的缺憾就是記憶。

  費應慈來了鋪子,兩個姑娘窩在后院的廂房裏。

  “伯母說要我多帶些人去,”費應慈坐在床邊,手裏捧著盞溫牛乳,“只是去賀個生辰,我覺得不用那么多人?!?/p>

  昭昭看眼擺在自己手邊的那盞牛乳,總覺得用黃金盞盛著會更好,盞身鑲著一圈紅綠寶石。

  “昭昭?”費應慈喚了聲。

  “嗯,”昭昭應了聲,“來回只用兩日,的確不用帶太多人。”

  費應慈點頭,認同她的話:“要不是非去不可,我真不想去。左右把賀禮送過去,住一宿就回來?!?/p>

  昭昭稱是,大概是熟識了,費應慈和她的話多了起來,也不會像以前那樣,動不動就臉紅。

  “一會兒咱們早些走,去布莊裏看看。”費應慈喝盡牛乳,走過來站到昭昭身后,彎下腰看她修理一種草根,“大哥過來接咱倆。”

  昭昭放下剪刀,回頭看:“我去做什么?”

  “幫我選幾件衣裳,你知道京城的花樣?!辟M應慈笑,嘴角仍有幾分靦腆。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xù)閱讀昭昭笑了聲:“你又說不想去,又是首飾衣服的準備?”

  費應慈笑容一淡,絞著手裏的帕子:“我不常出門,家裏也沒有姐妹,不太知道該穿戴什么?”

  “好,我和你一起去。”昭昭答應下。

  得到了答覆,費應慈很是開心,干脆靠著昭昭坐下,學她的樣子拿起剪子修理草根。

  草根已經(jīng)曬干,是用來做香囊的原料,有一種獨特的淡香,其中又夾雜著藥氣兒,十分清爽。

  后院收拾出來之后,費應慈時常留在這邊,時常幫著做點事情,人慢慢的有了些開朗。

  外面?zhèn)鱽碚f話聲,兩個姑娘同時停下手裏活計,看著窗紙上走動過的人影。

  “是大伯母。”費應慈高興的站起來,沖昭昭一笑,然后走過去門邊。

  恰巧,尤媽推開房門,笑著往旁邊一站,隨后引進來跟在后面的中年婦人。

  婦人臉上帶笑,一張姣好的面容:“整日見你往這兒跑,伯母今兒也過來瞧瞧?!?/p>

  話是對著費應慈說的,目光卻往昭昭身上落。

  昭昭含笑施了一禮,聲音娓娓:“夫人好?!?/p>

  她本就生著一張又乖又美的臉,加上聲音清甜,莫名讓人會生出好感。

  “伯母,她就是昭昭,”費應慈開口介紹著,拉著費夫人往桌子這邊走,“我跟你說過的。”

  費夫人笑:“我知道,還知道昭昭姑娘一手配香的好手藝,當真是心靈手巧。”

  和其他的貴夫人不同,費夫人穿著并不張揚,反而有一種干練的感覺,看得出是掌家的女主人。

  她自上而下打量昭昭,落座于桌前椅子上:“都坐下罷,別這樣拘謹?!?/p>

  兩個姑娘一起坐下,尤媽上來收拾了桌子,而后泡了茶水端上來。

  “伯母你看,這是昭昭做的,很香。”費應慈獻寶一樣,把剛做好的香囊拿給費夫人。

  費夫人接過,湊近鼻尖輕嗅一下,道聲好聞:“難怪你大哥櫥裏也掛著一個,是真不錯。”

  見此,費應慈更是說了現(xiàn)在鋪子如何好,城裏的夫人姑娘都愛來,臉蛋兒紅潤潤的。

  “都聽說了,”費夫人眼中滑過憐愛,拍了下侄女兒的手,轉(zhuǎn)而又看去自己對面的少女,“昭昭,聽小慈說你長一歲?”

  “嗯。”昭昭應了聲,她并不知道自己的年紀。當初武班主說她十六七歲,她干脆就稱自己十七歲。

  三人圍在桌前,拉著家常。

  費夫人說話很有分寸,自始至終都是一副和氣模樣。昭昭覺得,費致遠的脾性應當是隨了費夫人,連樣貌都繼承了幾分。

  半個時辰后,費應慈要去布莊取做好的衣裳,拉著昭昭離開了香郁閣。

  費夫人還有些話要交代尤媽,暫時留在這邊。

  等兩個姑娘家離開,整間院子跟著安靜下來,尤媽順手閂了院門。

  “院子這樣收拾出來,也還是當初二爺時的樣子。”費夫人瞅著這片屋宅,感慨一聲,“要不說世事難料?!?/p>

  尤媽跟著一嘆,走來人身旁:“好在慈姑娘好起來,總歸二爺和二夫人泉下也放心了。”

  費夫人點頭,視線落下西廂房:“姑娘倒是個好姑娘,有著韶通判這一層表親關系,說起來也不錯。只可惜,是個孤女。”

  她這話一說出來,尤媽心裏當即明白上來,恐怕費夫人來這一趟,是為了昭昭。

  “現(xiàn)在的世道,誰能料想到明日的事呢?”尤媽回了句,“是怪可憐的?!?/p>

  費夫人笑笑,低頭看著手裏的香囊,有著沁人心脾的香氣:“言談舉止是真不錯,看得出教養(yǎng)良好。咱家行商,倒不拘著女子一定呆在后院,只是費家人丁單薄,將來總希望致遠的妻子家人丁興旺些,與他也有幫助?!?/p>

  尤媽面上帶笑,道聲:“那倒是。”

  如此看來,和她心裏想的差不多。大概是費夫人得知費致遠如今與昭昭走得近,這才過來試探。這意思也能聽得出來,昭昭不適合。

  可話說回來,她整日裏呆在香脂鋪,什么事情看的清清楚楚,昭昭只是專心在這邊上工,萬沒有招惹大公子的舉動。不過,作為母親的費夫人擔心兒子,也是人之常情。

  費夫人兩句話下來,知道尤媽聽了進去,邁步走進鋪子的后門:“致遠也已及冠,該為他定門親事了?!?/p>

  “大公子人才一表,咱抿州府還能找出另一個媲美的郎君嗎?”尤媽嘴皮子滑溜,撿了好聽的來說。

  這話果然受用,費夫人面上一笑:“別的不說,他倒是個有分寸的性子?!?/p>

  這廂,昭昭完全不知道方才費夫人出現(xiàn),是為了她。正和費應慈坐在費家布莊的二樓。

  費應慈前幾日定的衣裳,現(xiàn)在已經(jīng)做好,婆子端著兩個托盤擺于桌上,抖開一件讓她看。

  “怎的做成了竟然這樣花哨?”費應慈站在衣裳前,手裏摸著衣料。

  昭昭坐在凳子上,手裏數(shù)著托盤上的衣裳,足有六七件。只是去參加一場生辰宴,而且還是不怎么親近的姨母,這準備的著實有些多。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xù)閱讀“換上看看。”她抬頭去看費應慈,“我覺得挺好看,你是整日習慣了素淡衣裳,才會覺得花哨?!?/p>

  費應慈點點頭,于是走去了屏風后面,婆子抱著衣裳跟上。

  沒一會兒,費應慈從屏風后探出頭來,手指著桌面:“昭昭,把最上面的衣裳拿進來?!?/p>

  昭昭嗯了聲,拿著那件水紅色衣裙,一觸手便是柔順的絲滑,上好的衣料。

  她低頭看,不止料子好,連每一處的刺繡都恰到好處的精致。她覺得自己有過這樣的衣裳,并且布料的名字就在嘴邊,偏偏無法記起來。

  心中一嘆,這失了記憶真讓人覺得憋悶。

  晃晃腦袋不去想,她拿著衣裳走進屏風內(nèi)。

  裏面,費應慈已經(jīng)換上新衣,大小很是合適,正站在落地菱花鏡前照著。

  “昭昭,我覺得還可以。”費應慈轉(zhuǎn)過身來,臉兒微紅,“就這件罷?!?/p>

  昭昭看著,覺得確實有點兒花哨。費應慈的長相淡雅,其實清素的衣裙更能襯托出她的氣質(zhì)。

  “可以帶上兩件,萬一好有個替換?!彼πΦ馈?/p>

  費應慈點頭,上來拉著她往鏡前一推,接著拿起她手中的衣裳一展,披蓋在她的身前:“這件是給昭昭你的。”

  “我?”昭昭側(cè)臉看費應慈。

  “對,”費應慈看向鏡中,一臉滿意,“你跟我一起去,我自該送你禮物的,就想著干脆衣裳罷。”

  昭昭也回頭來看向鏡中,華麗的衣裙著實吸引人:“那我收下了,以后多做工報答你?!?/p>

  既然喜歡,她也沒來回客氣的推脫。

  “好,你換上,我去外面等你?!币娝饝M應慈開心一笑,提著裙子從屏風后走出來。

  裏面,婆子幫著昭昭解著腰帶,她自然的平展開雙臂,讓對方更加方便。接著卻是一楞,對于自己如此自然的舉動微微詫異,平常女子被人扯動衣裳,不該是躲閃害羞嘛?

  婆子手腳麻利,做慣了幫人整理穿戴的事情,很快就給昭昭穿上了新衣,往鏡中一瞥的時候,不禁楞住。

  “姑娘真美?!逼抛佑芍缘?,幫著系好腰帶后,便往旁邊一站。

  昭昭往鏡前湊了湊,身上衣裳著實華美,但是頭發(fā)相對不太搭配,過于清素。她干脆對著鏡子重新挽起頭發(fā),不做成相配的樣子,總覺得難受又不對勁兒。

  頭發(fā)在她的挽弄下,盡數(shù)攏了上去,露出一截優(yōu)美白皙的脖頸。

  她重新對著鏡子,發(fā)現(xiàn)順眼了不少。想著若是發(fā)間綴滿金銀珠翠,應當更好看,抬手摸摸自己的耳垂,她想起了韶慕送的珍珠耳鐺,帶上也會好看罷。

  想起他,不免想起之前那段不愉快的隔閡……

  昭昭在鏡前轉(zhuǎn)身,走出屏風來。

  外面,費應慈正無聊翻看著桌上衣裳,聽見動靜便抬頭看過去,瞬時楞住。

  “昭昭?”

  她從桌前起身,眨眨眼睛,再次看去屏風邊璀璨的身影。

  這時,外面有說話聲,費應慈回神,兩步跑去門邊,一把拉開門上:“大哥,你快來?!?/p>

  外頭,正好費致遠經(jīng)過,手裏拿著掌柜給的物冊,突然被小妹拉住,也就順勢邁步進了房來:“怎么了……”

  他也看見了那邊艷麗張揚的少女,一瞬的楞神,未說完的話音在嘴邊消散。

  “大哥,你看昭昭,”費應慈瞪大眼睛,“多好看!”

  費致遠回神,眼神亦是收斂些許,可心中仍覺驚訝。他是知道這個女子生得極美,可是沒想到稍稍裝扮竟是無比奪目,隱隱的有種說不出的貴氣。

  昭昭被兄妹倆盯著,有些不自在:“我去換下來?!?/p>

  “別別,”費應慈跑過去,抱上昭昭的手,“真的好看,是罷大哥?!?/p>

  好似怕昭昭不信,費應慈詢問門邊的費致遠。

  “嗯,”費致遠溫和一笑,自然走進房來,“正好,說下后日去河下縣的事罷?!?/p>

  可能怕昭昭覺得不自在,他岔開了話題。

  如此果然奏效,費應慈拉著昭昭坐回到桌前,開始商議后日的啟程。

  其實事情俱不用費應慈來操心,費致遠早就安排好,只是定好出發(fā)的時間。

  第三天,準備出發(fā)去河下縣。

  昭昭告別了鐘伯,上了費家的馬車。費應慈等在裏面,和以往一樣包裹的嚴嚴實實,從厚實的斗篷下能看到,她穿了那日挑好的衣裙。

  馬車前面,費致遠騎著馬,俊秀郎君,一表人才。

  “大哥應該不會進縣裏去,大概離著幾裏地的岔口,咱們和他分開。”費應慈說著,手裏抱著個袖爐,“他先去把貨物送出去,等回程時去下縣接咱們?!?/p>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xù)閱讀昭昭掀開窗簾子往后看,后面還跟著幾車貨物:“這樣倒是安排的正合適。”

  不愧是商賈大家的公子,什么事情都能辦理的妥帖舒服。

  說起自己的堂兄,費應慈眼中有些得意:“我伯母最近在幫他留意親事,可我覺得他好像并不上心?!?/p>

  關于別人家的家事,昭昭向來不愿多插嘴,所以費應慈說,她就聽,間或著點下頭。

  這時,有人從外面敲了敲車壁,接著費致遠的聲音傳進來:“小慈?!?/p>

  費應慈掀開窗簾,看出去:“大哥,還有多遠?”

  “快了,”費致遠透過不大的窗口看進去,自家小妹身后露著昭昭的半面身形,“路上無聊,這些給你倆的?!?/p>

  他笑著,把一個油紙包給了費應慈。

  費應慈笑著接過,落了簾子回坐到昭昭旁邊,然后低頭解開了紙包。

  紙包散開,露出了裏面的零嘴兒,飴糖、果脯、堅果仁……是女兒家愛吃的。

  “大哥真好,”費應慈拉著昭昭一起吃,“我將來的嫂嫂真有福氣?!?/p>

  昭昭也覺得費致遠人不錯,溫潤有禮,相貌出色,定然有不少女子傾慕罷。

  就這樣,走了大半天,一行隊伍已經(jīng)接進了河下縣。走的官道,路上倒也太平。

  到了那處要分離的岔口,一行人分開,費致遠帶著貨物繼續(xù)往西,費應慈則直接進河下縣。

  臘月裏,農(nóng)田消寂,空曠的一望無垠。

  費應慈累了,倚在一旁抱著軟枕睡了過去。昭昭在車裏坐久了,于是到了外面來透氣。

  趕車的阿伯熟悉抿州周邊的每一條路,常年為費家跑車,就算閉著眼也不會走丟。又拿著馬鞭指著路旁的田地,說起去年的旱災,顆粒無收,空有水道卻引不來水。

  “我瞧著這些地打理的挺好啊?!闭颜芽慈ゴ笃锏?,顯然是打理過,很是平坦。

  聞言,趕車阿伯哼了聲:“你不知道,這些地就是旱災過后,一些財主家低價從農(nóng)家手裏買走的。”

  昭昭不太清楚農(nóng)田這類的事,疑惑道:“那不是來年沒有地了?”

  “可不是?”阿伯搖頭,忍不住罵出聲,“這是不給人留活路呀,可是不賣,家裏人就得餓死。最終地沒了,后面還落得個給財主做工?!?/p>

  昭昭聽著,想起了韶慕,他來河下縣就是為了水道的事兒,也不知處理的怎樣了?

  又往前走了一段,迎面來了幾匹馬,馬蹄聲在空曠的郊野裏傳的老遠。

  他們從官道上過來,到了一處岔口便勒馬轉(zhuǎn)彎。

  為首的那匹馬在走出一段后,忽的停在那小路上,馬上之人往費家馬車這邊張望。隨后那人竟調(diào)轉(zhuǎn)馬頭,重新回到官道上。

  這時,昭昭也看清了馬上的人,是韶慕。

  他沒有穿官服,暗色的斗篷披在身上,勒馬在馬車邊上停下。

  “昭昭,你怎么在這兒?”韶慕看著坐在車前板上的少女,眸中掠過微詫。

  昭昭看他,不由想起那晚的香郁閣,他惱怒她不歸家,硬把她拉了回去。這次來河下縣,似乎也沒有對他說過,那么他應當又會生氣罷?

  他手裏握著馬韁,看著她,在等她的回答。

  “韶大人,”在車內(nèi)睡覺的費應慈醒過來,掀開窗簾一角,“是我讓昭昭陪著的,一起去姨母家賀生辰?!?/p>

  昭昭點頭,證實著費應慈的話:“明日就回去。”

  韶慕從馬上下來,動作一派利索:“跟我來?!?/p>

  說完,他牽著馬往前走了幾步。

  費家馬車停在那兒,昭昭從車前板上跳下來,朝著韶慕過去。

  兩人站在路邊,正是一棵落禿的梧桐樹下,上頭筑著個亂糟糟的喜鵲窩。

  “大人要去忙公務嗎?”昭昭問,幾日不見,她突然覺得不知道說什么話好。

  那日他來河下縣,兩人在府門碰上,他說有些話要說,后來終究還是沒來得及說。

  “嗯,去看看田裏的哪條水道,”韶慕回道,視線落在女子小小的臉上,“你這幾天還好嗎?”

  韶大人的鐵桿粉頭馮越:我站朝暮夫婦,朝暮賽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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